「先生,我記得電話好像還沒進步到可以馬上出現在對方面前。」又不是小叮當的任意門。舉高被捉住的手腕,柳雁沄語帶譴責。
「很不巧,你剛好遇到未來第一個擁有這種技術的發明家。」關上手機,他拉著柳雁沄走向座車。「結論就是你今晚有空了。」
「我剛才明明說——」
「我也說惡補沒用了,做沒有用的事是浪費生命。」打開車門,雷邢浩推柳雁沄進去。「有時間不如在服裝設計上用心。你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嗎?」
她才不是看他呢,她看的是他的衣服,何必講得那麼曖昧?
靶覺被戳中了死穴,柳雁沄失神了幾秒,就在幾秒之間,雷邢浩已經坐到駕駛座上了。
「先說清楚,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更沒興趣把你吃掉,我只不過——」
「只不過這件亞度尼斯的設計太吸引人,讓你移不開眼楮。」雖然不願承認,但今天他真的是刻意穿上那娘娘腔設計的衣服。
她真的很想伸手模模看布料,研究它的剪裁,雖然腦海中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幾年要暫時放下有關于服裝設計的事,但是那種喜愛好像已附著在生命中,怎麼也割舍不去。
「先生,我今晚真的沒空,明晚也沒空,後天也——」
「在方氏企業財務危機沒解決前,你都沒空,是嗎?」
「嗯,可能……」
真是愚蠢,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夢想,她以為自己是偉人嗎?可以替方家解決危機。
「柳雁沄小姐,你似乎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想扮聖女貞德解救世人,也要秤秤自己的斤兩。」
「我沒有高估自己的能力。」他講話一定要那麼毒嗎?「我只是想和他們同甘共苦,畢竟他們對我有恩……」奇怪,她干嘛向他解釋?
「因為方家向你伸出援手,讓你從此不再感到孤單了?」
柳雁沄結舌,無法回答雷邢浩的問題。
「至親的地位誰也無法取代,不論之後生活的地方如何富裕,不論他們是否對你有恩,你仍然常常會感到孤單,因為家永遠只有一個。」雷邢浩自顧自地說完,忽然轉頭看她︰「你心里真正感受到的應該是這個。」
他為什麼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恩情」與「親情」是不同的,她一直不敢說的話,他竟替她說了。
「承認自己孤單並不可恥,因為事實本來就是如此。」
「你為什麼會——」
「我為什麼會知道?」他發動車子。「我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系好你的安全帶。」
「我都說要回家了。」柳雁沄忍不住本噥。
「你再嗦一句,後座的相片馬上就會被送到方家。」
「什麼?」柳雁沄往後座一看,差點沒被嚇得當場休克。
那是一幅半人高的相片,銀制的外框是精致的雕刻,相片中親密的主角,正是她和雷邢浩。
柳雁沄肯定自己被威脅了,而且威脅她的人還是個頂極惡劣男。
「哎約,人來就好了,不需要送那麼大一個禮物嘛!」範惠琪笑眯眯地站在門口。「是什麼?世界名畫還是山水古畫?」
「相片。」柳雁沄喘吁吁地放下手中那幅相片。
「去去去!這里又沒鬧鬼,用不著你和方書恆的訂婚照來避邪。」
「不是和書恆的照片,是……」她覺得難以散齒。
「誰呀?」繞到正面,一看到相片中的人,範惠琪眼楮馬上一亮。「是在飯店餐廳里看到的那位帥哥嘛!痹乖,你怎麼‘把’到他的?我怎麼完全不知道。」
「可不可以讓我先進去?」
「當然可以。雁沄,你實在讓我太驚訝了,做得好,叫你第一名啦!」範惠琪豎起了大拇指。
她的腦袋已經夠亂了,範惠琪還來湊一腳。
「快呀,快說,怎麼認識的?」老天,還抱在一起耶。
「你可不可以先給我一杯水?」
今晚她在雷邢浩的脅迫下,和他吃了一頓晚餐。她從來不知道和一個人相處會像洗三溫暖,一下熱一下冷,弄得她口干舌燥,不知所措。
範惠琪小跑步的端來一杯水,雖然嘴巴上提醒柳雁沄別喝太快,不過眼神卻是巴不得她能夠一邊喝水又一邊講話,恨不得柳雁沄能生兩張嘴。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威脅了。」柳雁沄指著相片中人,無奈一嘆,將來龍去脈簡單地講了一遍。
範惠琪听得津津有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漏听了哪一個情節。
「難怪,難怪你會把相片搬來這里。要是搬回方家的話……天哪,我光想到方書恆看到這張照片的情景,就熱血沸騰,好興奮啊!」
「我看你是惟恐天下不亂。」
「有意外的人生才叫人生嘛,否則一成不變多無聊?只不過——」為何不干脆丟掉?如果雁沄真討厭雷邢浩的話。
「只不過什麼?」
「沒事。」有些事還是留給當事人自己去發覺才有趣。「這招不錯耶,我以前怎麼沒想過用你那招去釣金龜婿?」
「是啊,以後用這招時千萬要記取教訓,別瞎了眼的釣了個阿修羅回來。」柳雁沄無奈地附和著範惠琪的玩笑。
「即使是阿修羅我也甘願,鳥為食亡、我為色亡,多浪漫呀!」範惠琪說著說著,又自顧自地沉溺在愛情幻想中。
浪漫?她累得要死,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混亂,範惠琪竟然可以稱之為「浪漫」?
「惠琪——」柳雁沄像在考慮什麼似的,沉默了片刻,而後才下定決心繼續接口︰「我是不是很好欺負?」
「是很好欺負呀!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這麼好欺負的人,現在社會實在沒幾個了,那位雷先生真是個識貨人。」會這樣問,表示雷邢浩有點特別嗎?除了方家人,除了服裝設計,再加上她死去的父母及她這損友,雁沄的心終于空出了一個位置給別人了嗎?
「那……我就任由他欺負下去嗎?」
「對呀,不然你想怎樣?你斗不過那位雷先生的。」好不容易有個識貨的人出現,她準備看好戲,怎麼可以草草收場。「後續發展千萬要跟我說哦。」
「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期待,而且很興奮?」
「有嗎?你哪一根神經感覺到了?」
「我所有的神經都感覺到了。」
對啦對啦,其實她是很期待的。有道是報應不爽呀!方書恆,本姑娘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誰教你從高中開始防我就像防賊似的,刻意不讓我和雁沄在一起。現在出現了神秘佳賓,這下看你怎麼死!範惠琪興奮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唉,你蒼老的心境是無法了解我豆蔻年華的少女心。這麼羅曼蒂克的相遇,你還無法感受到老天爺冥冥中的安排嗎?」方書恆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她會火上加油吧!活該!死好!誰教他平常不懂得維持良好人際關系,老是把雁沄當成私有財產。
「羅曼蒂克?怎麼我覺得是驚心動魄?」
「就說你不懂得享受嘛!如果換成是我,一定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才罷休。」
「戀愛?你想到哪去了?」柳雁沄覺得好荒謬。
「愛情不會選擇時間來的,你根本無法預料它什麼時候會降臨。」
柳雁沄腦海中浮現出雷邢浩的身影。她搖了搖頭,覺得範惠琪像是在說天方夜譚。那個人……根本無法溝通嘛,她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的目的,反倒覺得自己比較像是他的玩具。
「哇咧,電話又響了,一定又是方書恆。」範惠琪邊咒罵著邊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