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悠寒著張臉,在盛夏的太陽底下,仿佛寒冬提早降臨了。
「紀悠,你先別難過,我不會相信這種沒憑沒據的攻擊傳單。」楊宇皺著眉,擔心地安慰著紀悠。面無表情的遙望著遠方,紀悠只是沉默著。
一群路過的同班女生,鼓噪地湊了過來,拿著傳單像是得到了珍貴情報一樣。
「紀悠,你媽媽真的自殺了?是因為你父親出軌?」某同學露出了同情的臉。
「我就說男人沒有一個可靠的嘛!」最左邊的一個接著附和。
「是啊!我們都很同情你的處境,不過……紀悠,你不應該年紀輕輕就和男人同居啊!要知道我們女人的身體被玩弄過了,就沒什麼價值了。」中間那個,露出了道學家的表情。
「你們都說得不對!」曾經追過楊宇的一個女孩,排開眾議。「紀悠,既然有男人願意養你,你就不應該腳踏兩條船,答應楊宇的追求!這樣楊宇很可憐。」
「你們夠了沒?!」楊宇生氣地大吼,一向充滿陽光的臉上,氣到青筋都浮了出來。「紀悠還沒答應我的追求,也沒腳踏兩條船,不用你們雞婆!」
「可是,楊宇,我們這是同情你……」
「媽的,你們再說一句,我就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葉飛絮掄起了拳頭,嚇得一群女生哇哇叫的逃開。
紀悠對于眼前的混亂似乎無動于衷,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兀自往校門走去。
「小悠,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葉飛絮擔心地追了上來。
「我也和你們一起走。」楊宇也追了過來。
「你干嘛追過來,小悠不需要你在旁邊礙手礙腳。」
「我要保護她。」他很擔心她。
「我保護就夠了,你滾啦!」
「讓我靜一靜。」停下腳步,紀悠平靜地拒絕了兩人的好意。「我不會有事的。」
「紀悠,不論你的家庭背景如何,我喜歡你的心絕對不會受影響,你要相信我!」如果她願意露出受傷的表情或是哭泣,他還比較放心,但是她卻面無表情,他根本掌握不到她現在的情緒,這令他更感不安。
她只知道楊宇似乎在對自己講話,但為何他的話卻怎麼也進不了她的心里?只是穿過了耳,下一秒,她就完全沒印象了?又為何她現在只想見陸天雲,只想見他?
是什麼時候開始,她把陸天雲視為溫暖的避風港了?她好像太信任他了,也太依賴他了……這不好,這不是她當初決定所要過的生活,但……為何她在受傷後,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
「紀悠,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現在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時候。」
「不用。」她拒絕,臉上全無表情。
「楊宇!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別再丟人了好不好!」一記拔尖的嘲諷聲響起。
只見一個手上抱了一疊宣傳單的女孩,嘴角帶著嘲笑,神色十分得意。
「你為什麼在這里?!」楊宇訝異地看著一臉得意的徐玉萍。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我來告訴大家,擁有美好形象的紀悠,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啊。」徐玉萍得意萬分地揚揚手中的傳單。
她認識這個女孩嗎?她說話的樣子好似她們認識,而且還有深仇大恨似的;但為何她再怎麼努力回想,卻是不記得認識這個人?
「是你做的?!為什麼——」楊宇一個箭步跨上去,正想捉住徐玉萍,比他動作更快的葉飛絮已揮出了一記拳頭,一拳打在徐玉萍臉上了。
「葉飛絮!你竟敢打我!」被揮來的拳頭打得頭昏眼花的徐玉萍踉蹌了幾步,險些站不穩。
「我專打小人,怎樣!」一拳還平息不了葉飛絮的怒氣,她一個跨步,正想再揮一拳給徐玉萍,卻被楊宇制止了。
「別打了,她禁不起你再一拳。」徐玉萍的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
「她禁不起,小悠就要活該忍受她的惡毒嗎?」甩開楊宇捉住她的手,葉飛絮氣憤難消。
「我惡毒?笑死人了,她如果沒和男人同居,還怕人家說嗎?有出軌的父親,就有和人同居的女兒!」
「你有膽再說一次!」葉飛絮再次掄起了拳頭。
「楊宇,這個粗暴女要打我。」搞著半邊臉,徐玉萍仗勢躲到了楊宇背後。
「你閉嘴!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早就揍你了!」
「楊宇,你怎麼可以幫著別人欺負我?」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無法接受他現在竟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你為了一個傷風敗德的女孩子要打我?!」
「你嘴巴放干淨一點,紀悠是我喜歡的人,我不許你污辱她!」
「她有哪一點值得你喜歡?她的家庭背景一團亂,父親外遇、母親自殺,她現在又和男人同居,她哪一點比得上我?」
「不論她過去如何,我就是喜歡她。」
「別人用剩的殘花敗柳你也要撿,伯父和伯母絕對不會答應你和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的!」徐玉萍愈說愈大聲,仿佛要讓所有圍觀的人都听見。
「我喜歡她,我愛她,這是我一個人的事,誰也管不著!」
「楊宇,你要什麼時候才清醒?她和別的男人同居耶!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歡!」
他們在爭吵,但究竟在吵些什麼?為何她腦海中父親外遇和看見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情景一直交錯出現?這些事明明不是過去了嗎?自從她住進陸家以後,也不太夢見這些,為何現在這一幕幕的往事,會在她眼前不斷的重演?
案親初戀情人的懇求聲以及父親慚愧的臉,還有母親獨坐時的嘆息聲以及倒在血泊中蒼白的臉,這些景象,交錯得令她頭好暈……好暈,誰來扶她一把?
她好想休息,好想休息,她真的好累……她已經努力將自己和人們隔絕,不想再受傷害,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覺得疲累?
「小刺猥。」右手不知何時竟被溫暖的大掌握住,她迷茫地抬頭,一條掛著戒指的項練,在她面前晃動著。「你真迷糊。」
為何這些畫面中竟出現了陸天雲溫柔的面孔?是她的錯覺嗎?陸天雲出現以後,流滿畫室的鮮血,似乎漸漸消失了,為什麼呢?
「怎麼了?神游太虛去了?」
她怎麼會覺得陸天雲的笑容中帶著苦澀及心疼?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她在做夢?
「陸大哥!」葉飛絮忿怒且擔憂的表情在見到陸天雲時迅速地一掃而空。
真的是陸天雲?他為何會出現?被大掌包住的手,傳來一陣陣的溫暖與安心。
「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忘了!」把項練掛到了紀悠的頸上,陸天雲從容不迫地笑著。
吵嚷的四周,在一瞬間化為寂靜。只見在場的五個人,各自擁有著截然不同的表情。楊宇沉下了一張臉,徐玉萍看好戲般地揚起了嘴角,葉飛絮露出了放心的表情,而紀悠則望著緊握住自己的大掌,露出了信任的眼神;至于陸天雲,除了維持一貫的自信笑容外,眼底還多了份難以察覺的寒冷。
「為什麼會來?」打破僵持局面的紀悠,第一句話就是解答自己的好奇,仿佛解決爭吵,對她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看到你忘記把這枚戒指帶走,所以送過來。」其實他是在工作室中一直無法安心,總覺得紀悠會發生什麼事才特地趕過來。
陸天雲在說什麼?這個戒指是他暫時借她拍照的,一拍完照,她馬上就月兌下來還他了,她壓根兒不知道戒指何時多了條項練,哪有什麼忘不忘的?盯著掛在自己頸上的戒指項練,她露出了不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