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陸家有一個好女佣,把主人不在家的日子算得好清楚,我這個主人該如何獎賞她呢?」
「閉上尊口。」被陸天雲這麼一提醒,紀悠的內心涌起一股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緒,移開了視線。「我這麼久沒回來,不讓你多听听這個天籟般的嗓音怎麼行呢!」
天籟?哪有人臉皮厚成這樣?望著陸天雲一副毫無虛心的表情,紀悠嘴角泛起了淺淺的笑意。「小刺蝟,最近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沒。」她壓根兒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麼改變。「別在刺蝟上加個小字。」她討厭陸天雲老是拿年齡壓她。
沒有?那飛絮電話中說的快要「把」走紀悠的男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最近操勞過頭了?」忽然發現陸天雲有淡淡的黑眼圈,紀悠皺了一下眉。
「還好。」他掩飾著略為疲勞的神態,不在意地笑笑。
這些日子,為了在工作之余能多挪一些時間回台灣,連續熬夜了好多天;苦日子還沒過完,又接到了葉飛絮的催命電話,害他急急忙忙丟下了所有工作,連夜趕回台灣,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疲倦。
「更年期到了。」
「男人愈老愈有身價,懂不懂?毛丫頭。」
「好!說得好!」紀悠正想反駁,邵烽的聲音卻忽然出現在兩人中間。
「才怪咧!老男人有什麼好?」緊接著,就見葉飛絮拄著拐杖,一跳一跳的撥開了擋在她面前的邵烽。「喔,陸大哥、小悠,你們興致更好,在花園里共進早餐,好浪漫喔!」
「別到處耍白痴!」邵烽拉開了白色雕花椅,自己坐了下去,對葉飛絮露出了沒藥可醫的表情。
「我哪有?喂,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我現在是傷患耶!」
「怎弄成這樣?」陸天雲同情地指著葉飛絮包得像饅頭的腳。
「報應不爽。」邵烽惡毒地回答了陸天雲的疑問。
「喂,你干脆說天理昭彰,有一天我會被雷公打死算了!還是陸大哥好,一接到我的電話,就連夜趕回來了!」這種男人真是稀有動物,沒處找了;至于邵烽,唉,沒得救了。
「電話?」紀悠疑惑地望著葉飛絮。
「小悠,就是那個……」才說到一半,嘴巴就被邵烽塞進了一塊面包,葉飛絮咦咦唔唔半天吐不出一句話。
「我有重要的事急著找天雲,結果那天忙得抽不開身,就叫飛絮代我打電話了。」邵烽和陸天雲默契地互換了一個眼神。
是嗎?如果是的話,邵烽為何要堵飛絮的嘴?雖然心下疑惑,不過紀悠也不願細問,畢竟講不講事實都是人家的權利,她既無權也無心干涉。
「天雲,幫個忙吧!」邵烽指著草坪上放置的兩個大紙盒。「當我的模特兒如何?」
「他?!」紀悠第一個反應就是露出取笑的表情。
「你這是什麼表情?」陸天雲伸手拉住了紀悠的面頰,又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
「只是平面模特兒,拍個照而已。你不知道那些經紀公司,老是找一些俗得要死的人過來,我都快受不了了,我設計的禮服怎麼可以給那些俗物穿?」
「邵大哥,你要他穿你設計的新娘禮服?」紀悠指著陸天雲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紀悠,新娘禮服是要給你穿,天雲是負責搭擋,難道——」邵烽轉身正想捉來葉飛絮,想不到來人早在混亂之際,已經一跳一跳的躲到陸天雲背後去了。「葉飛絮,你還沒問紀悠?!」
只見葉飛絮尷尬地搔了搔頭,一臉很可憐的模樣。
「我……我忘了嘛,歹勢啦!」本來在跌下樓梯那天她就要問小悠的,結果滾下樓以後,她本來就裝得不多的腦袋,也順道滾掉了很多事情嘛。
「過來!」邵烽火大地對葉飛絮招招手。
「不要,你會扁我。」她現在腳上打著石膏,沒反抗能力耶。
「過——來。」沉下了聲音,邵烽只差沒咬牙切齒。
「你答應不扁我,我就過去。」她不只沒反抗能力,還沒有逃跑能力,走進他的暴風圈很危險的耶。
「你以為憑你現在這副德性,可以逃得了!」說著,邵烽已經站起身來了。
「邵大哥,我沒拒絕當你的模特兒。」紀悠輕啜著咖啡,神情一點也沒有勉強的模樣。
「嗚,小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像那個人只會凶我——」
葉飛絮高興得正想痛哭流涕以表謝意時,想不到紀悠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接口道︰「你謝我也是白謝。因為邵大哥現在不找你算賬,以後等你腳傷好了,他還是會扁你一頓的。」
葉飛絮一顆火熱的感恩心,瞬間被澆上了一桶冰水,仿佛還發出了「嗤」的聲音,冒出了陣陣白煙。
這丫頭,直率到令他不得不去愛她。陸天雲撐著下顎,笑看著紀悠帶笑的唇畔。
如果她能夠拋開那些痛苦的回憶,一定會快樂許多,而能夠看著她笑,對他而言比任何報償都還值得。
「老兄,紀悠都答應了,你呢?」看見自己的好友望著紀悠直發愣,邵烽不得不出聲喚回他出竅的靈魂。
「你說呢?」他怎麼可能讓紀悠穿著新娘禮服,和別的男人合照?
「那就進去試穿一下吧,不合的部分我再帶回去修改。」嘴巴說說而已,這是為他們兩個量身訂做的,怎麼可能不合?
幾分鐘後,同時換好禮服出現在庭園的兩人,讓葉飛絮和邵烽同時愣住了。
他一向對自己設計的禮服有信心,而這一組更是他的精心之作,惟一想不到,這件本來就走高雅路線的禮服,穿在紀悠身上更倍增光彩了。邵烽一時之間竟感動到無法言語。
「我這樣很怪嗎?」看著像木頭人的葉飛絮和邵烽,紀悠不安地拉了拉身旁的陸天雲。
「不,美到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
「邵大哥設計的禮服,真的很出眾。」難怪邵大哥會是豪門中常被指名的新娘禮服設計師。
「真不想讓其他男人也分享你這模樣。」
「嗯?」陸天雲講得太小聲了,她根本听不清楚。
「沒有。」他現在只想把紀悠收藏起來。
「你的臉色很難看。」
「有嗎?」他努力放松自己臉部的肌肉。
還沒有?她該去搬一面鏡子讓陸天雲瞧瞧。
看透了陸天雲一副不想把紀悠與他人分享的心思,邵烽努力壓抑下想當場大笑的沖動。誰會相信,曾經是眾人追逐對象的陸天雲,現在會為了一個如此細微的環節,眉頭打結?而這一切只為了不嚇跑這個小他九歲的女孩?
「照完相,底片交由你們保管,我總共只沖洗三張,以後加洗必須經過你們同意。」
邵烽還是看透他的心思了,他是否表現得太過明顯了?陸天雲輕皺起了眉頭思考著。
「我現在就回店里帶攝影師過來。」想想,他又有什麼資格「同情」陸天雲?看看一臉呆像的葉飛絮,邵烽忽然間覺得自己似乎也很需要「同情」。
「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葉飛絮一跳一跳的跟在邵烽後面。
「你拄著拐杖,跟過來干什麼!」
「你管我喔!反正我就是要跟!」這兩天店里新來的那個設計師,猛向邵烽拋媚眼,說什麼她也不會讓邵烽落單,落入狐狸精的手里。
葉飛絮一拐一拐的跟著離開了。
「飛絮的腳還打著石膏,真是拼命三郎。」陸天雲開始佩服起葉飛絮的毅力了。
「最近邵大哥的店里新來了一位設計師。」對方是為邵大哥而來。
「早在十年前,她就不需要擔心了。」只不過對象是邵烽,飛絮注定要當阿信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