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說。」她淡淡回答。
「喔!小悠,你好酷喔!」
「我沒有。」她不解葉飛絮祟拜的眼光來自何方。
「哪沒有?你從頭酷到尾!」小悠每次都以最簡短的句子回答人。「要是我有你這種酷酷的眼神,瞪一下我的對手,一定可以增加很多氣勢的!小悠,你教教我,怎麼樣才可以擁有酷酷的眼神?」
「比賽想拿冠軍?」
葉飛絮在學校也是個名人,因為她曾經獲得全國女子跆拳道第二名。
「拜托!你怎麼那麼看扁我?我的目標可是遠大的。」葉飛絮驕傲地仰起了下巴。
「哦?」奧林匹克嗎?
「遠大到你無法想象。」從小到大她想打敗的對象永遠只有一個,她可是個很堅持理想的人哪!「她的目標永遠只有一個人,叫作邵烽。」一直帶著笑容開車的陸天雲忽然開口。
她有在和他說話嗎?紀悠看了駕駛座的人一眼,抿緊了小嘴。
「陸大哥,你好聰明唷!自從我幼稚園打輸邵烽以後,人家是寒窗苦讀,我卻是十年苦練。想不到那家伙高中畢業竟然就溜出國了!還去學什麼鬼撈子的服裝設計,當什麼娘娘腔的婚紗設計師,真是氣死我了!害我白白苦練了好幾年,甚至還去念最排斥的外文系,想出國找他單挑,結果那個家伙竟然說回來就跑回來了!真是氣死我了!」
「他回國你不歡迎?」邵烽可是「算準一時間才回國的」。
「他別回來得那麼湊巧,我會很‘歡迎’的。」葉飛絮咬牙切齒地加重了歡迎二字。「別提他了,提到就一把火。陸大哥,還有多久才會到啊?真遠。」都已經開了半小時了,而且還有山路。
「開車的話不算遠。」陸天雲一派氣定神閑。
「沒公車?」紀悠故意問了個不用問也知道的答案——誰會在這種幾乎沒有住戶的半山腰設立公車站?
「有司機接送。」聰明的女孩!已經在為等一下的拒絕作準備了。
「你確定應征的是女佣?」
「陸家的女佣待遇與外面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
「做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俊朗的臉上,仍舊帶著自信的神色。
就在紀悠輕哼一聲時,貼在車窗上的葉飛絮忽然大叫一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遇鬼了。
「小悠、小悠!快看!那邊有一棟好漂亮、好漂亮的房子耶!」
葉飛絮整張臉都已經貼在車窗上,她哪來的空隙看?才正想開口叫她讓出一點空隙,車子忽然轉了個彎,穿過了一道典雅的大門,駛進了讓葉飛絮鬼叫的那棟房子。
「陸大哥!這、這是你家哦?!」葉飛絮已經口吃了。
「剛好是。」語氣中沒有炫耀,也無自豪,陸天雲只是淡淡地笑著。
「天哪,陸大哥,你好有錢喔!你要小心被綁架。」
「嗯……謝謝你的提醒。」
葉飛絮真是開口就沒幾句好話!紀悠好笑地揚起了嘴角,等到她對這棟別墅提起興趣想看一眼時,車子已經停下來了。
步下了車,一股百合香氣便襲面而來,她呆了一呆,看向滿庭的百合,以及眼前的日式房子,靈魂仿佛灌入了一股清泉,讓她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適應,只能佇立在原地。
放眼望去,滿園的百合散發著一股清幽,圍牆四周,則是漸已轉色的丹楓;石徑上,覆著一層薄薄綠苔,而半月池里,則飄浮著幾株不合時令而未開放的蓮葉及浮萍。再配以古色古香的日式屋,所有景觀交融成一片,浸濡在其中,甚至會讓人產生誤闖了時空的錯覺。
是誰竟如此有才華,設計出這樣的房子?
「該回神了。」在紀悠愣了好久之後,陸天雲終于開口。
紀悠轉過頭,望向他,迅速地換上了疏離的表情。
「飛絮呢?」
「一下車就跑不見人影了。」正確而言,應該說葉飛絮是連跑帶跳,外加滿口驚叫中失去蹤影的。
「我去找她。」
「這里共有三十間房,你可以慢慢地找。」
三十間?!
她只看到外圍,難道內苑比她想象中更寬敞?等她到了這間,葉飛絮又跑到了另外一間,豈不像躲貓貓似的?
「我站在這里等她。」葉飛絮參觀完,總要回去的。
「不想看看未來工作的地方?」
「你知道我一開始就無意接下女佣的工作。」
雖然……她承認,第一眼她就愛上這個宅園,但老實說,她根本無法勝任這份工作。紀氏企業的二小姐,想也知道從小就沒做過什麼家事,不會有人白痴到想雇用她這種人們口中的千金小姐。「但是你喜歡這里。」陸天雲一語道破。
「你又知道了?陸‘叔叔’?」讓人看透想法,讓紀悠心底升起一抹排斥。
「我只大你九歲。」陸天雲笑著強調。「而且,再也沒有比這里更適合你的地方了。」他像拍著布女圭女圭似的拍了拍紀悠的頭。
他為什麼會知道她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她從來沒對人提起,為何他一眼就能看穿?自認為將自己武裝得很好的紀悠,皺起了柳眉。
「我是人們口中的千金小姐。」
「那不是問題。」陸天雲只是點頭,並無訝異。
「為何不是?」
「問題應該是你是否喜歡這個環境。」
「不會有人想花錢請一個什麼事都不會的女佣,除非那人別有目的。」
他是有他的目的,但,又如何?陸天雲只是笑著,並不否認。
「你只管考慮是否想待在這個地方,至于我們的關系,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你想取的是什麼?」紀悠防備地盯視著陸天雲。
「你一直都是這樣防備所有的人!」
「關你什麼事。」她瞪了他一眼。
「是與我無關,但我好奇。」
她本想回嘴,但看他一張無辜的臉,明知道他是裝出來的,火氣就是怎麼也冒不上來,只好不無小補的再瞪了他一眼。
「我不會把你賣掉的,相信我。」他又露出了一個陽光般的笑容。
她最痛惡這種不識人間憂愁的笑容了!為什麼這種惡心的笑容會出現在這個老男人身上?
「你不相信?我的信用一向很好,你可以去查看看。」
「無聊。」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還一副大男孩的笑容,礙眼。
「不想說話?那就是答應了。」陸天雲自作主張的決定。
紀悠懶得說話的繃起了臉,跟本不想和他繼續抬杠,只冷冷地望著他;而後者則是一派笑容,雙方各自僵持著。
「你繃臉的樣子很丑。」在被瞪了一分鐘後,陸天雲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紀悠難得興起了想扁人的沖動。
「我不想和你說話,麻煩閉上尊嘴。」他笑起來的時候,右臉頰甚至還有個淺淺的笑窩……簡直是礙眼至極。
「我大部分的時間必須待在美國。」猜測紀悠下一句話就是要拒絕,陸天雲精明地捕捉到她的顧慮。
紅悠沉默了好一會兒,一對漆黑的眸子,仍舊防備地盯著陸天雲看。
「大部分的時間有多久?」
「很久很久。」
「麻煩說出具體時間,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她可不希望他告訴她幾個小時。
「幾年?!你好像很排斥我?」他又再度露出了受傷的表情。
誰教你有笑窩。紀悠輕哼了一聲。
「我的公司在美國,根據這三年來的統計,我待在台灣的日子大約是一個月。」
那她一年頂多忍受他十天……勉強可以接受。
「這麼大的房子就只有我一個人?」
「當然不是。」
陸天雲的俊臉又再度出現了令紀悠感到礙眼的笑窩,他伸手指向隱身在門口處,兩雙頻頻偷看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