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怎會犯那麼低級的錯?」
他的驕傲態度,害她又想揪他的耳朵了。
董飛霞自己也不明白,眾人眼中乖巧的自己,怎麼遇上應治後會變得這麼「野蠻」,並且還滿喜歡這種變化的?
因為應治,許多不能想象的事,她都去做了──
離開辜負她的前夫,再嫁後努力的找回信念,和現任丈夫言語不合她敢極力抗爭……這些都是身為大家閨秀、良家婦女的董飛霞原本不該做的。
可應治帶領她著體會拋開禮教的自由自在,她感受到其中的好處,對此著迷了,雖不確定這樣的轉變是壞、是好?她卻可以肯定,她非常喜歡這樣。
在應治身邊,不必壓抑她的感覺,不必違背她的意願,董飛霞如飄浮在雲端,感到舒適極了。
再給她一點時間,徹底拋開纏繞心里的創傷,她相信自己能活得更快樂;董飛霞不由自主的雙臂用力,將應治抱得更緊一些。
風中似乎響起了應治張揚的笑聲,她抬頭看,他的嘴巴並沒動,可他那張英俊的臉忽然變得好迷人。
表使神差間,她忘了他的性子有多惡劣,死寂已久的心不受控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我不喜歡他……董飛霞趕緊低頭一遍遍說給自己听,她才不會喜歡上這個難纏的家伙!
然而她的心跳違背了本意,悸動不已,一下下奪取了她說服自己的力氣,最後她只能沉碎似的依偎在他的懷里。
陽光逐漸西斜。
抵達京城最有名的飯館門口,應治將坐騎丟給跑堂伙計,帶董飛霞繞過食客眾多的位置,上樓找單間。
他雖威名遠揚,平常的百姓卻不知道他的身分,只有店小二見他衣著華麗,對待他的態度極為小心。「這個爺,今天生意好,樓上的單間房全沒了,只剩一個空桌,不過有屏風阻隔,和其他客人也是互相看不到了,您能否將就一下?」
應治瞥了領路的店小二一眼,顯然很有意見。
董飛霞一看就知他不滿,趕緊拍他的手,不讓他亂說話,又對店小二道︰「可以的,你帶路。」
應治玩味的打量起董飛霞。
今天有好幾次他想發難,都被她打斷,她真是愈來愈大膽,然而她的主動干涉,以及緊張擔心的模樣十分有趣,吸引了他只顧著欣賞她的表現,為她的反應而著迷,顧不得惹是生非。
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計啊……應治對這新奇的體驗雖有準備,卻在她故技重施之時,仍覺得無法抵御。
夫妻倆走到飯館二樓靠窗的位置,四周都有屏風包圍,布置得干淨優雅。
敝不得口碑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太多,隔壁的談話聲都清晰可聞,董飛霞邊想邊坐了下來。
「真吵。」應治不耐煩隔壁一群大男人發出的嘈雜聲響。
「您別鬧事。」董飛霞深怕應治又惹事,忙不迭拿起菜單放到他的手中催促,「快點菜!」
第7章(2)
「兩位吃些什麼?」店小二笑問,看應治的態度絕對是個不好伺候的人,沒想到文文靜靜的董飛霞一開口竟比應治還霸道。
應治望著她,本想斥責她太無禮,又怕責備了以後她不無禮了,他又會感到失落;一邊為難,一邊打開菜單,剛要點幾個喜歡的菜,隔壁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吵得他不能安靜就罷了,還說了些他不得不注意話──
「劉兄前幾日去香山遇見三爺,你們可曉得?」
「三爺那人就是個禍害,劉兄沒受罪吧?」
這些話一傳過來,馬上讓夫妻倆為之傻眼。
這麼巧,劉順堯也在這里吃飯嗎?
董飛霞第一反應是看向應治,冷不防發現他的目光如炬,也在注視她,彷佛那人怎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兩人的感想。
發現自己這麼在意應治的感想,在目光交會的剎那,他們又同時低下頭假裝不在意,心里紛紛萌發了不好意思的感覺。
這時,隔壁一群人嬉笑聲平息,劉順堯的聲音終于響起──
「以前听說那個三爺最愛惹是生非,原本還不相信,總覺得皇家子弟的言行稍微過分了一點就會惹爭議,他多半是被夸大了危害性,如今,事情發生自己在身上才知道,這世上還真有個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你不去惹他,他偏要找到你面前反過頭來數落你太老實。」
「據說他與那個‘王妃’挺恩愛的,時常出門玩樂?」
「哼……」眾人都知道,應治的王妃跟他有過夫妻關系,劉順堯深感顏面無光,不禁怨起前妻,「寡廉鮮恥。」
棒了厚實的屏風,劉順堯所說的每一句話仍清楚的傳到隔壁。
董飛霞听得蹙起眉,畢竟是她喜歡過的人,被這麼批評她還是會介意,倒不是傷心難過,只是感到很不舒服。
她看向應治,食欲全失,很希望和他盡快離開。
「兩位?」等不到點餐的店小二大為困惑。
桌面上,應治按住董飛霞緊握成拳的手,她眼里的乞求讓他感到少有的心疼,此刻的她一定很需要他的維護。
使命感再次支配了應治,教唆著他必須有所行動──自己的妻子只有自己可以欺負,別人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一雙破鞋,人家喜歡穿就讓他去穿……」隔壁又是一陣譏笑、一陣議論。「劉兄也該感謝三爺出手,不然誰知道那個表面上文靜嫻雅的女人,品德居然是如此不堪呢?」
董飛霞低下頭,好像被甩了一耳光似的難堪。
應治立即起身,和遇到困難,感覺難看就想退避的董飛霞不同,沒事也要找事的他絕對不懂沉默與退縮。
一腳踢開屏風,三爺冷傲不可一世的身影闖入隔壁。
「什麼人?!」驚呼聲四起。
董飛霞感到慌亂不已,店小二也惶恐的跑了過去。
「三爺?」隔壁滿桌的人見到應治突然出現,各個嚇得面無血色。
「什麼東西?滾遠點!爺隔壁的位置也是你們可以坐的嗎?」應治照例先取出扇子扇了扇。
眾人嚇得面面相覷、冷汗涔涔。
「方才,是誰說爺鞋子破了?」傲慢的眼神掃視在場的人。
「您……您听錯了吧?」
在場的一個個忙不迭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如臨大敵、驚懼不已。
「劉順堯,七品武官……」應治將所有人的身分背景詳細的數了一遍。
眾人听得頭皮發麻。
人人都知,三爺最出色的就是告御狀──最近幾年倒台、抄家的禍事都是他一人手造成的……所以他才有了「唯恐天下不亂」的鼎鼎大名。
「誰給你們的膽子,私下聚會羞辱皇親國戚?想欺君是嗎?」應治冷笑。
一旁的店小二听了,呆著不敢動了,顯然所有人的身分都惹不起!
靜了片刻,有人開始做垂死掙扎,笑得很難听的解釋,「三爺……您誤會了。」
敖和聲一下子起來,「是啊!屏風擋著,話說不清楚,您沒听仔細也是有可能的,呵呵……」
「爺不需要清楚,你們清楚就好。」應治冷笑化為邪笑。
眾人見狀,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正在此時,董飛霞走了過來。
眾人又是一愣,在場的都是劉順堯的朋友,都認識董飛霞,方才批評她的人全都張口結舌的成了啞巴。
董飛霞見眾人嚇得膽戰心驚,不由得想要發笑。
人都是有虛榮心的,她發現自己也不例外,被應治維護著,享受到狐假虎威的感覺,真是一種新鮮又有趣的體驗。
當她看到劉順堯時,竟不覺得心痛,意識到自己現在更擔心應治鬧事,董飛霞忍不住苦笑。
「見了王妃,還不行禮?」她冷下心腸、冷下臉,語調冰冷的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