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柔希納悶的盯著戰森寒,這個冷漠的男人對她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這是好是壞呢?
戰森寒在她目不轉楮的注視下,略微蹙眉。這女人方才還要死要活的,現下倒有閑情逸致消遣他了?
「不吵著回去找二弟了?」他奚落她,態度多了幾分冰凍之外的人性。
「啊!」尤柔希驚醒似的叫了一聲。她居然忘了她正遠離宮瑾,這怎麼成?
她一個激動,整個人就要沖出正在疾行的馬車外——
「瘋了!」戰森寒眼明手快的抓回她,把她按在椅上,「冷靜!」
「放我回去,我要去找宮瑾,我要宮瑾!」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很失態,簡直像個吵著要糖果吃的小孩。
戰森寒沒遇到過這麼無賴的女子,而且還是他娶來的,以前一直裝乖的妻。「你夠了。」
「不夠——」她大聲的吼,險些把整架馬車掀翻了。
馭馬的車夫被這淒厲一叫,嚇得渾身發抖。馬車霍然停下,坐在椅上的尤柔希沒來得及坐穩,倏地往前撲,很不湊巧的撞到戰森寒懷里。
他抽了一口氣,簡單包扎過的傷口讓她一撞又泛疼了。
「你不是二弟的對手!」戰森寒沉聲警告,把她按回對面的座位。
尤柔希抬頭,瞥見他的胸口處漫開淡淡的血紅色澤,知道自己害他傷口裂開了,不由得氣焰全消。
「你在擔心我嗎?」
「擔心你丟人現眼。」
「力斗不行,難道我不能智取?譬如今晚我在他用的晚膳里先下藥,半夜再去他寢房下手,我不是做得很完美嗎?」
「卑劣。」
「那又如何?成敗最重要,誰理你要了什麼手段!」
「我理,往後不許放肆!」
戰森寒發號施令的態度教尤柔希氣結。
「為啥要听你的話?」她很了解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她,如今他為什麼要纏著她,對她說教?
自從攤牌之後,他對她依然冷漠卻不再那麼無情,仿彿他已決定接納她的一切,並不計較她的利用與企圖。
戰森寒平淡的回覆,「因為你是我的妻。」
他已視尤柔希為己任,不能放任她到處闖禍,有義務管教她的言行舉止,讓她學會安分的當他的女人。
「哈!炳哈哈哈哈……」她張開嘴,動了幾下,笑得像鬼在叫。「你哪天當我是妻子看待了?我一接近你就皺眉,不小心踫到你就像中毒一樣擺出死人臉,好話沒對我說過一句,整天只會冷言冷語,這些是對妻子的態度嗎?」
若非她想利用他的身分混入王府,順利的接近宮瑾,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嫁給這種比冰塊還冷硬的男人!
「往後我會改。」戰森寒簡單的應道。他想要這個居心叵測,但對他並無惡意的女人乖乖在他身邊,忘了他的二弟。
「往後……」尤柔希不可思議的瞪他。他們兩人還有未來嗎?
在她傷了他和他家人之後,他不懲罰她,不把她送官府處治,反而掩蓋罪行似的帶她連夜月兌逃,還跟她談起了夫妻問的往後?
尤柔希的腦袋糾結了一團又一團的迷霧。
「你該不是因為我沒殺你二弟,就被我的行為……感動了,認為我人不錯,又听了我的身世,覺得我有些可憐,然後……想讓我繼續留在身邊任你擺布,當你的妻吧?」她語帶譏嘲的問。
豈料,他居然很爽快的給她點頭了,甚至露出贊賞的表情,贊賞她說得一點也沒錯。
她快吐血了。
「呀呀呀!我才不是什麼好人,我很壞很邪惡的,一點都不可憐,不要你同情!我要回去殺掉你二弟!」
「他大概也走了。」
「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他!」
戰森寒感覺她的執著很可笑,少有的心血來潮,戲弄地問︰「倘若他掉進海里?」
「不管是長江還是黃河我也跳!」
「如果他上高山避世?」
「昆侖山還是長白山啊?走不動我爬也要爬上去!」
活到這個歲數,戰森寒頭一回想笑,不過他冷冰冰的臉並未誠實的反應出他的心情。
「假如他不幸傷亡?」他禁不住又問。
尤柔希一副義不容辭的神情,回道︰「天災來了,我先去承擔,人禍到了,我搶著去抵擋!」
「有人也要殺他?」
「我先殺了那個人!」
戰森寒原先想笑的情緒突然沒了。「你這算是恨他?」
尤柔希被他意味深長的疑問喚回了神智,仔細回想著方才與戰森寒的對話,她語塞,有點想打自己幾記耳光。
爆瑾是她的仇人,她怎麼說得好像是在對待恩人一樣?
尤柔希哀嘆,「自從……曉得殺我爹娘的人是誰之後,我的腦子里就只剩‘宮瑾’這兩個字。」
「愚蠢。」什麼叫作繭自縛,他總算見識到了。
「你懂什麼?」她不服氣的加強瞪視他的力道,眼珠子面臨月兌眶的危險。
戰森寒已經徹底明白了尤柔希的心態,她根本是把二弟當作生存的意義了,不殺二弟是想廢他武功看他消沉,假如二弟不介意還活得很逍遙,她必定痛苦萬分;萬一二弟死了,她也會極度失落。
她不正常的執著,早就超越了愛與恨。
「忘了二弟。」分不清出自什麼心態,戰森寒擰起尤柔希一邊臉頰,嚴正警告。
她被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動作擰疼了,飽含怨氣的要啐他一口,不料嘴里沒什麼唾沫,一啐居然啐出一個小水泡。
戰森寒微微一愣。
尤柔希羞恥得住了。
他看她淚眼汪汪,臉蛋泛紅,嘴巴吐泡泡,又羞又窘的樣子,沒由來的心情大奸,竟覺得她狼狽的神色比柔和時的恬美、嫻靜時的嫵媚,都要動人。
「乖一點。」他命令般的吩咐她,再次決定——負擔起這個麻煩的責任。
二弟欠她的,就由他來還;而她對他的欺瞞,也是一筆不容抵賴的帳,他會慢慢和她算清楚。
「你不要說得……好像跟我很熟。」尤柔希費力的尋回與他對抗的意識,為什麼要乖啊?為什麼要听他的話?
他們又不相愛,如今他卻叫她往後要乖順,這令她有所期待……
不該有的期待。
她不是很堅強,除了替雙親報仇之外,還盼著家人開懷,也有著一顆待嫁的心。即使在當初別有目的嫁給戰森寒,她都會忍不住期待……期待他娶了她之後願意對她好,那麼她……或許也願意向他坦白,回報他一份真誠。
可是他太冷漠,冷漠到她只能惦記著宮瑾,不再期待與他有什麼機緣。
事到如今,妯怎能再對他有期待?
尤柔希咬了咬濕潤的唇辦,發現戰森寒凝視她的目光變得幽深了,她胸口一緊,不由自主的遐想著……他是否願意對她好了?他是否願意幫她對付宮瑾?假如他願意,她應該也能安心的當他的妻,乖乖听他的話吧?
她迷茫的看他,「我們真的有以後嗎?」
「廢話。」知道她的企圖只是找二弟麻煩,沒有別的傷天書理的計劃,他可以放心把她留下,阻止她搗亂,當她實至名歸的夫君。
「那是什麼樣的未來呀?」她有點遏止不住自己不該有的期待了。
「你三從四德的未來。」
「啊?」怎麼和她遐想的不一樣?「不是你對我百依百順的未來嗎?」
「你以為你是誰?」
「呀!你該不是想把我關起來,一輩子不準我去找你二弟吧?」
「還用問?」
尤柔希驚恐了,從戰森寒冰冷中散發出一點嚴謹的神態,她確信這家伙是誠心誠意的要把她納入羽翼之下好好教。
這完全不是她所期待的未來啊!
尤柔希扭了扭僵硬的身子,認真觀察馬車內的構造,琢磨著從哪里破車而出會比較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