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或許是誤會,先讓大嫂解釋。」事到如今,宮瑾仍一派君子風度的給尤柔希機會。
尤柔希毫不領情的冷哼,「用不著你來打圓場,沒什麼誤會,我找的就是你,宮瑾!」
她話音落下的同時,戰森寒在眨眼間如閃電般掠到她身前,殺氣畢現——
即使他們拜過堂,即使他們同房,即使她是他名義上的妻,他也不會饒恕她的無禮!
尤柔希早有準備,眼睜睜的看他抬起手——朝她致命的部位攻擊。
生死之際,她不快不慢的說︰「我懷孕了,那一夜,你的孩子。」
即使是冷漠如冰的戰森寒,听了她的宣言也有了剎那的恍惚與遲疑。
趁這空隙,尤柔希出手了,比他更快更狠的一招,刺穿了戰森寒的胸口。
「大哥!」宮瑾神色凝重。
尤柔希用一根發釵刺入了戰森寒的胸膛,並像在說風涼話一樣,諷刺著戰森寒,「什麼懷孕有孩子的,這麼荒謬的話你也信?真蠢!」
戰森寒低頭,黝黑的眸子緊盯住她,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在他的目光下,尤柔希有種被他撕成粉碎的錯覺,她鼓起勇氣,不透露出一點膽怯。
爆瑾不動聲色的逼近那對勢同水火的夫妻。
「別過來,二弟。」尤柔希的手指蜻蜓點水似的搭在沒入戰森寒胸口的細長釵子上,巧妙的控制力道讓他的傷口不溢出一滴血。
她不輕不重的警告令宮瑾不敢輕舉妄動,而戰森寒也不能動,只要稍有偏差,那根還在戰森寒心髒旁的釵子就會讓他致命。
「我是很膽小的,若你們要對我圖謀不軌,害我驚慌失手,不慎踫到了這根釵,我可不敢保證相公的‘心’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尤柔希沉穩的微笑。
「你是誰?」戰森寒認真的打量她,看透了那張花容月貌下的膽量與心機,不遜任何一個奸佞之輩。
在戰森寒的記憶里,從沒有一個人能夠以壓倒性的優勢牽制住他,而他娶來的妻做到了,更有可能一舉毀滅他。
「閉嘴,沒你的事。」尤柔希對戰森寒的積怨頗深,好不容易逮到報復的機會,她怎麼可能錯過?
當下,她以獨門的點穴手法,飛快的將戰森寒的周身大穴封鎖住,然後小人得志的仰天長笑,暫時先撇下宮瑾,一心一意地整治戰森寒。
「瞪啥?你眼楮有我大嗎?」撩起衣袖,捏他鼻子,揪他耳朵,掐他臉頰,邊虐待、邊罵著一張臉陰森如黑夜的丈夫,尤柔希像揭竿起義的農民一樣,無畏的宣泄多日來的不滿,「讓我睡地板,讓我吃剩菜,讓我整天看你臉色,呸!」
戰森寒從未遭受如此屈辱,尤柔希不再掩飾本性的嬌氣,渲染得她的艷容閃閃動人,而他盡避慍怒,卻一時想不出要如何處置這個正在數落他的妻子。
因為他確實有些虧待她。
「大嫂,你的目標好像是我?」
在旁邊乘涼的宮瑾生平第一次同情起他的義兄,很有風度的忽略掉自身的傷痛,替戰森寒解圍——出聲吸引尤柔希的注意。
「二弟……」尤柔希果然把心思轉回宮瑾身上,慢步湊近,「听說你十三歲出道,吃飽沒事到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殺盡邪魔歪道,年少有為啊!了不起呀!英雄豪杰哪!」
她充滿譏諷的口氣令在場的兩兄弟隱約推測出她的身分——八成與宮瑾手刃的江湖敗類有關。
「請問大嫂所說的‘邪魔歪道’之中,是哪位人物與大嫂有關系?」
尤柔希不假思索的念出雙親的名諱,盯著宮瑾無愧于心的臉,她咄咄逼人的氣勢不自覺的消減了幾分,然而,她眼里的敵意並沒有消失。
爆瑾是她的仇人,殺害她爹娘的仇人!
她專心一意的瞪著他,嫵媚的臉蛋覆蓋著凜然之氣,散發出不能原諒弒親仇人的情緒。
戰森寒無法動彈的望著他們,內心涌現一股難以描述的復雜感覺……
這女人是他帶回家的,是他的責任,不管她做了什麼,是對是錯,都有他的份。
這是他第一次將手足之外的女人視為自己的一部分,此刻被尤柔希隔離在外,令戰森寒非常不滿,比遭她刺傷還要不滿!
尤柔希只顧著與宮瑾糾纏,絲毫沒察覺戰森寒的不對勁。
「我知道,我爹娘是壞人,殺人放火,作惡多端,但他們對我、對我弟弟寵愛至極,我能體諒你殺了兩個壞人,但以為人子女的身分,我不能寬恕你讓我失去雙親。」
爆瑾靜靜的听著大嫂表態,清俊的臉溫和無比,等她把話說完了,他才道︰「大嫂有怨盡避找我報復,但請不要傷及府里的無辜。」
「你知道別人無辜,怎麼當初不顧念我和我弟弟?殺了我爹娘之後,還逼我婆婆遠離關外,一生不得踏人中原,想我們老弱三人在出關的路途上何等艱辛,你殺我爹娘不夠,竟還要趕得我們無家可歸!」
爆瑾平靜的解釋道︰「令尊令堂殺人無數,仇敵眾多,那位婆婆也非善類,讓她帶你們離開,正是為了讓正值年少的你們遠離江湖紛爭,防止有人趁你們無依無靠,前去尋仇。」
「好話全給你說盡了,我該夸你一聲‘居功至偉’嗎?」
「只求大嫂放下成見,不如一笑泯恩仇?」
尤柔希被宮瑾輕飄飄的態度惹笑了。「真不愧是舉世公認的英雄豪杰,死到臨頭還這麼悠閑。」
「大嫂是家人,與親屬相處何必費神?」
一聲聲大嫂引發了尤柔希的不安,她無意識的轉頭,看了看動彈不得的戰森寒,發現他也在凝視她。
他的表情依然冷漠,找不出一點憎恨憤怒的痕跡,但他看著她的目光是那麼深邃,有著前所未有的專注,這令她心慌意亂,忍不住惶恐。
一旦她再傷宮瑾,日後戰森寒會如何對她?
夫妻是絕對做不成了,她也不敢保證再有機會牽制住他……
斬草除根四個字猛地浮現尤柔希的腦海,然而,她積蓄的恨意卻敵不過戰森寒認真的凝視與宮瑾鎮靜無悔的態度。
他們,並不該殺。
她其實很清楚,她的雙親並非善類,確實該死,不管父母對她多麼的好,確實也犯下了莫大的罪。
可她失去雙親的痛苦又要找誰來賠?
「無論我怎麼做,我爹娘也不會回來了。」尤柔希平心靜氣的逼近宮瑾,眼帶微笑,「二弟,我不殺你,但我要——廢了你一身武功。」
當作她為人子女對雙親慘死所做的回應,她認為很公平。
爆瑾剛剛听完她的話,她就出手——
猝不及防的,她的腰間傳來一股強大的握力,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狠狠的砸到牆角。
尤柔希咬破了唇,吞下痛呼,震驚的眸子里映滿戰森寒近在咫尺的身影與他冷得駭人的臉。
「你居然破得了我家傳的獨門點穴法?」她不可置信,暗罵自己輕敵。
「你以為我是誰?」戰森寒嘴角一動,鮮紅的血絲流淌而下,為了沖破尤柔希的禁制,他也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我知道你不是泛泛之輩,不過太勉強可是會折壽的,相公。」她一躍而起,篤信他已受到內傷,以她的實力應該能打敗他。
戰森寒沒給她動手的機會,厚實的手掌迅速握上她縴細的脖子,本想掐斷她呼吸的念頭隨即又消失,最終他只是把她兩臂關節一轉一擰,卸開了。
他不殺她。
喉間的威脅一解除,尤柔希的驚訝又多了一分。
他的手下留情使她瞠目結舌。他……不殺她嗎?
「二弟,情況如何?」戰森寒盯著尤柔希,銳利的目光令她不敢再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