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怪他多事,反倒覺得有他照顧的滋味甜甜的,讓她覺得很窩心。
「小姐,茶來了。」店小二端上茶水。
任蝶衣芳心悸動得厲害,顧不得滋潤干澀的咽喉,只交代梁叔,「去叫你主子起身,準備趕路了。」話說完,她急忙走向對面剛開門的酒樓。
晨風輕輕吹拂著,可任蝶衣的臉頰卻是愈來愈燙。
酒樓內,掌櫃一夜未睡,還在盤點東西,見了任蝶衣,立刻關切的問︰「任小姐這麼早就醒了?您真是好酒量,他們都還趴在上面動都動不了呢!」
「我去叫他們。」她不經意的瞥了掌櫃一眼,驚訝的見到自己映在別人眼中的模樣居然嬌羞得完全不像她!
任蝶衣趕緊低頭走開,生平第一次萌生了無顏見人的羞恥感。
花弄影愈來愈可怕了,到如今,他不必現身、毋需挑撥,也能害她心浮氣躁、冷靜全失;她只不過才想起他的點滴,整顆心就為他紊亂不堪,就連他的兄長當初都沒能令她失控至此。
任蝶衣有些孩子氣的在心中罵了他幾句,看來這一次,她真是遇到天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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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高高的盤踞在東方的天際,街道上,各家商店逐漸開張。
任蝶衣把醉倒的友人叫醒後,剛離開酒樓,就見路上人群增多、人聲鼎沸。
「邊關出事了!」過往的人們從守城的士兵處得知變故,一個個聚在街頭巷尾互相傳報著關外的情勢。
「西夏人打過來了!」
任蝶衣聞言,攔住路邊的行人,「你們是听誰說西夏人起兵發難了?」
「官府的人說的啊!去看告示吧!今早正在緊急征兵呢!還說新封的鎮國將軍已從京城出發,趕往邊關抗敵。」對方話一說完,又急忙到處宣揚。
任蝶衣暗自心驚不已,丞相與外族私通已久,密謀篡位在即,此時若是調兵前往邊關應戰,京城內——保護皇族的勢力不就殘缺無幾?
她不安的走向客棧,正巧一道熟悉的身影漫步而來——
花弄影帶著粱叔,一邊朝任蝶衣招手、一邊走近。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嘴角微揚、眼角微挑,俊美的容顏蘊涵意義不明的笑意,優雅的舉止透露出一絲貴氣。「蝶衣,我已準備妥當,可以上路了。」
經過一夜的休養,花弄影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連肌膚上的傷痕都淡化不見。
任蝶衣拉他走到一邊,避開旁人。
花弄影為她的主動親近,訝異的眨了眨眼。「怎麼才過了一夜,你就變得如此熱情?」
「住嘴。」她抬頭瞪他。
他的胸口怦然,只覺得她凌厲的眼神也包含著璀璨風情。
「西夏人來犯了!」任蝶衣擔憂的對他說︰「據說冰彥正要領兵迎戰!一旦你哥離開京城,沒人勸阻你爹,你爹會怎麼做?」
花弄影左右環顧,他家僕人和任蝶衣的友人正饒富興味的打量著他們,與任蝶衣緊張國家大事的態度相比,別人卻像是在看戲似的,無動于衷,
他笑了一聲,附在她耳邊低語道︰「還能怎麼做,自然是如獸出籠,天下大亂。」
「陰謀……」任蝶衣咬了咬牙。「你別幸災樂禍,想一想你爹萬一造反失敗,你會有什麼下場吧!」
花弄影撫了撫她憂郁的臉龐,以下定決心的口吻聲明道︰「無論他們是成功或失敗,我已經決定今後走只我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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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影打算走什麼樣的路?
任蝶衣一路上心神不寧,思慮著他的未來,連國土危機都置之腦後;她很怕丞相若是謀反失敗,到時罪行誅連九族,花弄影是逃不掉的,屆時,她該怎麼救他?
她幾乎不敢想像永遠吊兒郎當的花弄影被斬殺的景象,她不希望他死!
可是丞相若是謀反成功,花弄影不就成了亂臣賊子?即使被封王、封侯,她也不能忍受他父親違反正義的行徑!
「我說,蝶衣。」花弄影策馬上前,靠近沉默不語的任蝶衣。上路後,她始終板著臉,好像天快塌下來似的沉重,他看得很心疼。「趕了半天的路,你不累嗎?」
他的聲音令她如夢初醒,瞧了瞧他滿是關懷之色的容顏,她驚覺自己整副心思都在為他翻來覆去,仿佛他是她在世間最重要的人。
任蝶衣懊惱的申吟一聲,厭惡的命令自己停止再為花弄影煩惱!
「呀∼∼你這是什麼表情?不必一看我就哀痛的皺眉吧?」花弄影傷心的陪她一起申吟,任他再聰明,也看不透任蝶衣曲折的心思。
「唉∼∼算了,我先問你,你帶著他們要做什麼?」花弄影瞥了一旁與他們同行的一群江湖人,他們各個名號響亮、武藝高強,其中更不乏有風流倜儻的青年才俊。
花弄影自認夠大方,但仍不喜歡任蝶衣與其他男人親近。
「我帶他們上京去對付你爹。」任蝶衣毫不隱瞞的回答。
同行的人騎著馬在官道上疾馳,雖然彼此間隔了些許距離,卻不影響他們錯過周圍的談話聲。
因而任蝶衣話一出口,花弄影是沒什麼反應,其他人倒是在瞬間變了臉色,像是在反對她的口沒遮攔。
然而光明正大的態度向來是任蝶衣不變的性情。
「任小姐的性子果然如傳說的那麼……坦蕩。」粱叔搖頭嘆氣的插嘴。
花弄影微微一笑,語調極富蛙惑,「你們打算如何對付我爹呢?」
「有花公子在,應當很容易和您的丞相父親切磋琢磨。」一旁有人代替任蝶衣回答。
任蝶衣立刻瞪著友人,「不許動他!」她維護花弄影的心態顯而易見,當下教眾人為之傻眼。
一邊保護兒子,一邊對付他的老子,這麼自相矛盾的做法,任蝶衣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吃錯藥?
周圍的友人趕緊異口同聲說明著——
「有花弄影在手,我們才會陪你去冒險啊!」
「否則我們如何與他那位高權重的父親相對抗?」
任蝶衣不為所動的直搖頭,看著花弄影充滿信任的臉,她知道自己無法傷害他。
花弄影策馬旁觀,唇邊帶笑,不說一語,他很清楚自己愛上的女子有多麼驕傲,任何有失道義的行為,她都不屑為之。
而他,就是喜歡上她這種古怪的清高。
「我只請你們陪我去對付丞相,可沒說要利用花弄影!你們若不肯幫忙,就回開封吧!」任蝶衣言語冷硬的告訴友人。
「蝶衣!」花弄影沒等她的友人責難,馬上欣喜的朝她靠近,「你讓我好感動喔∼∼」
龐大的黑影飛快的籠罩而來,任蝶衣來不及閃躲,就見花弄影忘神的撲近。
「喂,別撲過來——呀!」她手忙腳亂的警告,依然制止不了。
他高大的身子貼住她的瞬間,任蝶衣渾身僵硬,一邊臉頰被他的唇擦過,飛快的泛紅了。
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松開韁繩,無意識的推開他,卻忘了穩住身子,整個人隨他一起掉下馬——
「啪」的一聲,兩人一起摔在泥土地上。
「該死的,你想謀殺我啊?」任蝶衣死命壓抑的怒火不可遏止的爆發,揪起花弄影的頭發。
可一見到他楚楚可憐的神態,她又舍不得再下手打他,只好擰著他的肩臂出氣。
「呀∼∼看到你這麼維護人家,人家太高興了嘛∼∼」花弄影像泥鰍一般在她身邊扭來扭去,無視滿地的髒亂,與她笑鬧成一團。
同行的人都看呆了,沒想到平時人模人樣的任蝶衣和花弄影會這麼瘋狂、不顧儀態,猶如小孩般打打鬧鬧,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