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蝶衣瞪著他,這人怎麼說不听呢?
他不為所動,充滿期待的繼續說︰「至于繡花、縫衣,有僕人來做;三從四德,我可以對你遵守;百依百順這方面……我們留在洞房花燭之夜再進行更深切的研究如何?」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再調戲我試看看,我馬上讓你往生!」她的心平氣和又被他破壞殆盡了。
「我是認真的呀∼∼」花弄影無勸的攤攤手,表現得像個孤苦的乞兒。
等任蝶衣氣得齜牙咧嘴忍不住脾氣時,他又神色全變,深情道︰「我不需要你舍棄尊嚴,蝶衣。」
他喜歡她驕傲的模樣,雖然她對他兄長柔順的態度很迷人,他也想得到她那般溫馴的對待,但他相信,那會發生在兩情相悅之時。「即使有一天,你像對待我哥那樣溫柔的對我,我也會讓你明白,那不是一件委屈的事,不需要你舍棄尊嚴,更不會讓你傷心流淚。」
「開什麼玩笑……」她拒絕想像他形容的肉麻情景!
生平唯一一次對人低頭認輸,拜托那個男人跟她走,卻被徹底的拒絕了!
她完全無法計算自己有多麼後悔對那個背棄她的男人低聲下氣,這種事,她死也不會再做第二次!
這種事……怎麼可能不委屈?
「蝶衣,對一個人溫順不代表卑微,或是你失敗了,喜愛一個人,自然想對那個人很好、很好。」
任蝶衣不停的搖頭,呼吸逐漸紊亂,她曾經對那個男人很好、很好,對方仍是離開,去娶別的女子了!
她不要再對別人很好、很好!「我不需要你,你只讓我很生氣、很生氣!」
任蝶衣僵硬的站立著,目光盯住花弄影身後的門。「我最後再說一次,別執迷不悟了,麻煩你去喜歡別的姑娘吧!」
她不相信有男人會愛上她這樣的女子,縱使現在被她吸引,遲早他還是會認為娶妻需要的是溫順、柔和的姑娘,而非好強的她。
「唉∼∼若能喜歡,我早就喜歡別人去了。蝶衣啊∼∼要愛你,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花弄影哀聲嘆氣的聲調,比申吟喘息更魅惑人。
任蝶衣听得俏臉發紅,分不出是生氣或是不好意思。「就算你苦苦哀求,我也不會答應和你在一起。」
「咦?我好像沒有苦苦哀求過……你有沒有『暗示』我需要表現得更可憐淒楚一點?」他若無其事的敲了兩下門,隨後邁步走向她。
他敲門做什麼?
心懷疑慮的任蝶衣遲疑的朝大門奔去,跑了兩步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窩囊,放慢腳步,不用逃避的方式,而是沉穩的走到門口。「閃開,本小姐要走了,別逼我動手!」
假如他再阻攔她,或是使陰招防凝她,她發誓她不會再手下留情,容忍他的一意孤行!
花弄影的笑容不變,任她走過他的身邊,在兩人衣裳摩擦過的瞬間,他近乎申吟的嘆息聲飄過了她冰冷的臉。
心窩忽然癢了起來,任蝶衣冰冷的容顏出現了一絲裂痕,人人懼怕花弄影妖邪的聲調不是沒理由的,他的聲音充滿了勾引與誘惑。
她其實……也幸免不了。
警惕自己鎮靜從容的話在腦海回蕩了數百遍,可听到他嘆息之後,她還是失控了,忍不住邐想——在某個良辰美景,聆听他那腔誘人的聲音訴說情話的景象,會有多麼的令人沉醉?
只是她已走到門前,而他則走到敞開的窗台前,各自停在一個不搭邊的位置。
只要她開門離去,除非他成功的制止,否則,她是走定了!
兩人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花弄影……」任蝶衣不受控制的回頭。
他在窗台邊的身影被灑入的金色陽光烘托得優美如畫,她突然想問他,怎麼不阻止她了?
但又怕自己對他有所期待的想法太危險,于是沉默的凝望他。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她沒察覺,甚至忘了責怪自己拖泥帶水的行為太異常!
「再會。」她在心里數了三聲,不允許自己被他迷惑,第三聲響起時,她迅速打開門。
「啊!」門外驟然響超一聲短促的驚呼。
任蝶衣戒心一起,定楮看去,卻是跑堂打扮的客棧小二。
對方捧著一盤散發著熱氣的食物,詫異的望著突然開門的任蝶衣,有些驚訝的問︰「小姐,您要走了?」
「對。」任蝶衣朝左右看去,沒發現花弄影的僕人……還是沒人來阻止她嗎?
「那,請小姐付帳吧!」
「啊?」意料之外的請求拉回了任蝶衣到處飄蕩的心緒,她看了目光閃爍的店小二,不確定的猜測著對方是不是花弄影拉來為難她的棋子?
「姑娘,您在這住了一天,是該給房錢的……」店小二低著頭說明。
她明明是被擄來的,又不是自己來開房的。
任蝶衣回頭瞪了袖手旁觀的花弄影,見他悠閑的笑臉蘊滿了等待她自行解決的意味,她敢確定這個店小二絕對是他讓人找來的麻煩!
「多少錢?我馬上給!」任蝶衣哼了一聲,手伸進袖袋內找荷包。
當店小二報出價格,她卻因找不到荷包而深感困惑。「我的銀子呢?」模來模去,應該收在袖袋里,卻怎麼也找不到!
店小二滿臉懷疑的看她,接著把手上的餐盤放到地上,擋住去路,仿佛在防範她賴帳逃跑。
任蝶衣受辱了,氣紅了俏臉,又一次回頭,凶狠的望著站在窗邊曬太陽的花弄影,質問道︰「是不是你?」
「什麼呀?」他純真的眨眨眼。
「我的荷包!還給我!」
「唉……我家財萬貫的,怎麼會偷你的錢呢?」花弄影先是無辜一嘆,繼而大方的攤開雙手道︰「不信,你來搜身,上下里外、前後左右,隨便你愛怎麼搜就怎麼搜。」
任蝶衣憤怒至極!花弄影太了解她的脾氣了,她用盡全力克制怒火,不肯如他所願的失去控制。「那麼花公子,麻煩你借我一點銀子。」
收拾好情緒,任蝶衣以從未有過的平和心態對他說話,與他相處以來,她的忍耐力與修養的程度都大大的提高了不少。
「唉!∼」花弄影發出慣有的申吟式嘆息,哀愁道︰「你要離開我,先前付給你的訂金不僅不還,現在還要再向我要錢,這未免太沒人性、太沒天理了?」
任蝶衣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狠狠的瞪著花弄影,不停的與內心想毒打他一頓的抗衡著。
她不是野蠻人,不能動粗……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花弄影一定是在等著她失去理智,她絕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呀……」這時花弄影似有意、似無意的朝她拋一記媚眼,憂傷的問︰「你說往後這世間會不會流傳著任小姐睡霸王床的謠言啊?」
這話是佛也會發怒了。
這一次,真的不能怪她耐性不強、修養不夠!
第五章
上路的第五天,花公子以近乎殘廢的形象邁向回家的路,只見他渾身乏力的趴在馬背上,殘破的衣裳一直沒更換新的,暴露在外的幾處肌膚和俊俏的臉上都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
顯然他曾被人嚴重的「蹂躪」過一場!
「哎呀!好狠心的人啊∼∼居然把我們家主子折磨成這樣……」梁叔哀聲嘆氣的從花弄影的坐騎右邊經過。
自從輕易解決了大理寺的密探後,他們就沒再遇到任何騷擾者,可是……
梁叔意味深長的瞥了對面馬車上的人一眼,接著又嘆了一聲,他家主子可是帶著比大理寺的密采更棘手的人物。
花弄影輕輕的呢喃著,同時側頭順著梁叔的目光看向左邊的馬車,從車窗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