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在他的身旁,她恐怕很難入睡吧……但好奇怪,為什麼她的眼皮愈來愈重、思緒愈來愈混沌呢……
沉穩的氣息自倪安鼻間發出,認定自己將難以入睡的女人終于不支倒地,在溫暖的男人胸膛里沉沉入睡,安穩的窩進他的懷中。
身旁男人確定懷中女人睡著後,才悠悠的睜開眼,低下頭,他的視線緊緊凝望著她。
輕抿的雙唇浮現柔和的弧度,冷冽的眼眸泛起暖暖的溫度,伸出另一只手,他猶豫的輕輕撫著她的長發,感受它柔順的觸感。
深夜寂靜,在無聲息的房內,嚴飛無法闔上眼,他的目光始終不曾自倪安的身上移開,一次又一次撫著她的發,一次又一次深深地凝望著她沉睡的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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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醒來,陌生的房、陌生的床,倪安睡眼惺忪的揉眼,茫然的環視周遭,想不起自己人在何處?
濃烈的麝香味環繞四周,既熟悉、又陌生。「這里是哪里?」混沌的思緒令人無法專注的思考,她抓抓凌亂的長發,拉開被子打算下床。
房內的浴室無預警打開,跟著走出一個上身赤果的男人!
錯愕、驚悚,仍在恍匆中的倪安瞪大眼,在瞬間清醒。
嚴飛面無表情,忽略她緊緊追隨他的視線,慢步來到衣櫃,緩緩拿出西裝,再伸手準備月兌下長褲。
「等……等一下!你要干什麼?」倪安驚聲阻止,瞧他正準備拉下褲子的舉動,臉色泛紅,緊張得都快冒煙了。
朝她冷眼一挑,嚴飛貫徹沉默的習性,連嘴都懶得張。
「你要換衣服對吧?」看到他,想到昨天的事,也想到她為何會留在這里,但現在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難道不知道在一個女人面前是不能隨便月兌褲子的嗎?
傍她一點尊重嘛!
你說呢?冷眼再挑,這次揚高的眼眸中帶著挑釁的意味,似乎不滿她制止他的舉勁。
「能不能到那里換……」面色潮紅,倪安尷尬的指向浴室。
為什麼在他的家,他得為了她是否會害羞而委屈自己躲進廁所?該進去的人下是他吧?心生玩弄的邪惡念頭,無視她的提議,他老神在在的繼續月兌褲子。
「哇!」瞧他不避嫌的將身下長褲向下扯,倪安先是驚聲大叫,然後像個瘋子似的沖進浴室。
天!他竟然……竟然在她面前月兌褲子!
一早起床,就算再如何睡眠不足而頭昏欲裂,被外頭的他這麼一嚇,也給嚇得完全清醒了。
倪安,你真是太丟臉了,難道就不能勇敢一點嗎?他只是月兌個褲子而已,有必要緊張成這樣嗎?如果現在就緊張成這樣,那未來的日子豈不是更糟了嗎?
懊惱的敲敲自己的頭,望著鏡中臉色泛紅像煮熟的她,倪安感覺好挫敗。又在他面前出糗了,真的好丟臉。但過分的人是他啊!為什麼她要覺得不好意思呢!
「對,大方點,反正只是件褲子,該看的看一看,不該看的就當作沒發現不就得了?」做好心理建設,倪安轉開水龍頭,將冰冷的水往臉上潑,藉此冷卻混亂的思緒。
數分鐘後,倪安平靜的走出浴室,看見已著好裝正坐在床邊等著她的嚴飛,她的情緒已不似先前那麼激動。
「把衣服換上,我順道送你去店內。」睨了她一眼,他冷淡的說。
點點頭,學著他掛上無表情的臉色,拿起自己的衣服再走回浴室。同時步出家門,一塊走進電梯,兩人沉默的看著上方的數字緩緩下降。
「店里平時幾點休息?」冷淡的問,嚴飛似乎打定主意不給她好臉色。
「大概三點左右。」對他不善的語氣選擇忽略,倪安早已習慣他那冷淡的態度。
「在店里等我,我六點去接你。」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不能先回來嗎?」她問得理所當然。
「你沒有鑰匙。」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給我一份嗎?」
「……你不需要。」瞧她因他的話,眼神隱約流露出受傷的神采,嚴飛發現自己的心口竟異常酸疼。
將眼底的受傷揮離,倪安強打起精神。「好吧!如果你覺得我沒有資格擁有家中的鑰匙也無所謂,但是能不能打個商量,在我們同住的期間,給我一間房?」
眼神流露出疑問,嚴飛瞧了她一眼。
「自己一個入睡好像比較習慣,所以除非要,呃!我是說除了例行的工作外,我希望能保有私人空間。」倪安說得很尷尬,從他的側臉打量,她清楚發現有人因她的話而感到不滿。
例行工作?!無法解釋他為何會對她所謂的「例行工作」說法感到不滿,嚴飛依然冷漠的說︰「你只能和我睡……」
這話一說出口,嚴飛臉上再次浮現濃濃的不悅,什麼叫作她只能和他睡?他不該這麼說的,這樣講就好像他巴不得和她同床共枕似的。
「但是和你睡在同一張床,我覺得……」倪安別扭的輕咳一聲,目光四處游移。
嚴飛嘲諷,「你能不需要任何心理準備,不需要時間適應,直接和我上床嗎?」
想到昨天的情況,要是她敢大言不慚否認他的話,那她就別想他下次再好心的替她設想。
「我、我……」他的話讓倪安的臉蛋再次驟熱,她困窘的低下頭,她承認她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有他的存在。
想到得在一個男人面前赤果果,和他有任何的肌膚相親……目前的她還沒辦法做到!
冷眼一挑,嚴飛語氣無溫,「既然沒辦法,那你還有什麼意見?」例行工作嗎?她把和他上床一事稱為工作……沒由來的,他心里浮現出怪異的排斥感。
「呃……沒有。」他是好心替她設想對吧?他願意給她時間適應他的存在,增加兩人間的熟悉度,這樣想想,好像吃虧的人是他。
突然發現某件事,倪安的心頭再次涌現濃濃的挫敗,這男人為何總是言不由衷呢?他的行為處處為她設想,但每當他開口說話,卻總是讓她感覺好受傷。
「嚴飛,我知道有很多事你都是出于好心,但我不夠聰明,如果你不直接說明,我不但不會懂,也許還會誤會你,既然是善解人意的提議,你為何總是寧願我對你產生誤會也不解釋呢?被人誤會、受人批評,難道你不會難過嗎?」她怎麼會忘了這個男人惜字如金的程度比一般人嚴重許多,就算開口,他永遠會是尖銳的,但那並無傷人的意思,是她自己多想,也誤會他了。
其實,一句話總會有正、反兩面,她會覺得受傷是因為從頭到尾,她只願意相信會讓人難過的方向。
也許從今天開始,她不該再這麼悲觀的老將他的話往壞處去想,而是從正面去思考。
和身旁這個男人相處,真的需要多點EQ,她不是曾告誡過自己要堅強嗎?為了保護她最重要的東西,無論如何,她都該改變,而今對她來說,嚴飛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最重要的恩人,她怎麼可以忘了呢?
電梯門打開,倪安立刻向外走,獨留因她的話而一臉沉思的男人。
嚴飛以極緩的步伐來到車旁,兩人一塊坐上車。
他是在替她著想,所以才要求與她同房嗎?他會有這麼好心嗎?他只是不滿她所謂的例行工作語詞才刻意刁難她的,為何她會以為他是在替她設想呢?
他不否認他心中有個小小角落正肯定著她的說法,但他的舉動有這麼明顯嗎?連她都看得出來他故意這麼做的含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