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屬于他家的第一步像是正式宣告,他倆的人生將因對方而變得不同。
望著倪安,嚴飛冷冽的眼眸轉為深沉,從今天開始,這里將不再屬于他一人,屋內所有空間將多出另一人的氣息,而這項深切的認知好像是在告訴他,他的心房也將因她的存在而被一點一滴的侵蝕,直到最後……
他的心將不再屬于他自己!
「嚴、嚴飛,你餓了嗎?我去準備晚餐,你有不喜歡的口味嗎?」打斷他的沉思,倪安不安的問。
沉默的凝望前方的她許久,「沒有。」
「那、那……我先進廚房了。」不知為何,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只要簡短的一句話、幾個字,她就是能從其中探得他想表達的意思。
既然他選擇沉默,那代表無論她做出何種晚餐,他都能接受,是這樣吧……不,不知從哪來的信心,倪安很肯定嚴飛就是這個意思。
不安的心靈稍稍得到松懈,揚起羞澀的微笑,倪安走進廚房。
看著她乖順的行為,瞧著她恬靜的神情,方才她臉上所展露出的不安仿佛不曾發生過。
面對他時,為何她能如此的自在?為何從她身上,他感受不到半點對他的恐懼?為何唯獨她,能夠輕松自在的與他相處?嚴飛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悄悄凝望在廚房里忙碌的她,嚴飛無法讓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身上轉移,在她身上宛如散發著陌生的溫暖光暈,強烈的熱度隨著她的存在融化了屋內冷寂的氣息,連他的心情好像也跟著溫暖了許多。
他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讓她存在于他的世界中?如果說現在他才發現,是否已經太晚?
她的存在已透露出將對他的人生造成轉變的危險訊息,瞧瞧她僅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能激起他強烈的情緒,是他瘋狂了,還是她才是那個瘋狂之人?
晚餐準備多久,嚴飛就凝視了她多久,雖然他並不願承認!
唯一讓他肯承認的是,獨自一人存在的空間中多了另一人的介入,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難受。
也許是因為那個人是倪安,又或者從頭到尾,他都下排斥與她在同一個空間享受著相同的空氣。
寂靜一室的房內,倪安身子緊繃,雙手死拉著被子,僵硬的躺在大床的角落,她的身子一半在床上,另一半懸在半空中,只要一個轉身,肯定會跌落在地面。
盡避如此,倪安仍不在意,逕自讓身子游走在掉下床和卡在床邊的危險地帶。
當房門被打開的瞬間,倪安的心跳如鼓般發出可怕的巨響,好像已打算從她的口中跳出去似的!
嚴飛拿著毛巾擦拭滴著水珠的濕發,他上半身赤果,下半身僅著一條休閑長褲,面無表情的睨了一眼黑暗的房內。
走到床邊,再冷睨一眼縮在床邊緣的倪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爾後甩下手上的毛巾,拉開床上的被子逕自躺下。
即使與他相隔遙遠,但當一旁的重量向下沉時,倪安仍驚悚的任由身子更加僵硬。
放輕松、鎮定點,倪安,你可以的,心中不斷為自己打氣加油,無奈不安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改善,反倒愈來愈嚴重。
她懂得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構造,也懂男、女間該如何孕育孩子,但是說與做卻有著天南地北的差距,無論她如何在心底做好心理建設,無論她如何說服自己,但當兩人面對面時,恐懼依然充斥在她的腦中。
察覺身旁的男人正移動身子朝她的方向逼近,倪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她是勇敢的、她是堅強的,即使不斷鼓勵自己,但——
「啊!」思緒依然混亂地絞在一塊,倪安突然發出驚呼。
厚實的大掌緊緊將身旁的女人困在懷中,讓她緊緊貼靠著他的胸膛,鼻息間充斥與她相同的沐浴香與發香味……
左等右等,等得讓人誤以為已過了一世紀之久,上方傳來他沉睡的輕鼾聲,變成木頭的倪安終于睜開疑惑的雙眸。
咦!睡著了?她驚訝的將視線緩緩向上移。
嚴飛緊閉雙眼,除了緊擁著她外,再沒其他的動作。
望著他的臉孔,倪安擰起眉,他睡著了?不生兒子了?不做生孩子的工作了?那、那……緩緩移動身子,她不習慣的伸手移開他的手,身子努力的想向後挪。
躺在他的床上,枕在他的枕頭上,整間房內充滿屬于他的陽剛氣味;用的是他的衛浴用品,連她的身上也全是屬于他的味道。
身子又向後移一點點,再輕輕拉開他的手,努力克制住想喘氣的感覺,她屏息悄悄又向後退……
突然,被拉高的大掌一個收緊,再次將退離的倪安拉進懷中。這次別說緊貼他的身子了,她整個人都躺在他的身上,以他為床。
唔!這樣她要怎麼睡?臉色泛起潮紅,倪安不自在的嘆氣。抬起頭,望著身下的他,如果可以,她還是想離他遠一點。黑夜里,他明亮的眼眸毫無掩飾的與她對望!
倪安錯愕,臉頰開始發燙、冒火,她目不轉楮與他相視,兩人大眼瞪小眼,無聲勝有聲。
他……他不是睡著了嗎?喉間似乎梗了顆雞蛋讓人發不出聲,黑暗中,她臉上的紅潮更加嚴重,眼中還浮現出做錯事被人抓包的心虛。
「已經十二點,別再玩了。」沉聲提醒,語氣鏗鏘有力,但似乎又帶著一種對待孩子般寵溺的安撫口吻。
話一說完,大掌再次環過她的腰,手勁收緊,讓她困在他的懷中,然後再次閉上眼。
別、別再玩?倪安咬著唇,唇角微微嘟起,一瞧就知道她對他剛才的話感到十分不滿。
她哪有在玩?
她只是不知所措,只是不習慣這麼溫暖的胸膛,只是……只是一想到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緊張到快休克而想喘口氣而已,這哪叫作玩?
他一點都不在意她渾身僵硬得都快比石頭還硬,但她可是很在意啊!
而且這男人的睡姿很糟糕,像只八爪章魚似的令她動彈不得,這下別說是渾身僵硬了,也許再讓他繼續擁著,她說不定真的會因休克而昏死。
揚起責備的眼眸,瞪著熟睡中的嚴飛,倪安輕輕嘆息,這樣她要怎麼睡?
靜悄悄的室內,一男一女相擁,看似平靜,但對她來說,心情卻是波濤洶涌的。
耳邊傳來他強而有力的心律節奏,身上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手勁,再如何說服自己,倪安都知道她是無法安然入睡的。
看著身旁的他,原本責備不滿的眼神轉為打量和濃濃的疑惑。
從下往上看著嚴飛,倪安發現他那雙總是帶著銳利的冷眸正祥和的閉起,濃長的眼睫毛像把高翹的香扇,搭配上他松懈時流露的柔和臉色,活月兌似一幅俊畫。
他有著厚實的胸膛,平時瞧來也許讓人覺得具有壓迫感,但此刻窩在他的懷中,反倒加深某種陌生的安心感。
他的氣味充斥在她的鼻問,他的胸膛有節奏的伏動,耳邊傳來的心跳聲愈來愈強烈,不知到底是她的,還是他的?
緊繃的身子不自覺逐漸松懈,倪安緩緩閉上眼,讓耳更加貼近身旁厚實溫暖的胸膛,傾听他有力的心跳聲。
小手逐漸上移輕依到他的胸口,熱呼呼的暖和感受侵襲她的神智,讓她的思緒開始有些混沌。
也許明天她該和他商量有關于一塊睡的問題,也許她可以和他要一間個人休息的房間。
對,她該好好想想該如何向他提出這項要求,她也得好好想想明天晚上該煮些什麼給他吃……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該快點睡了,明天一太早她還得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