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也不要為了賭氣而餓肚子,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闢天賜怔了怔,用力甩甩頭,疑惑的伸手撫額,耳中傳進某種無奈又關心的話語,正與梁小小方才的話重疊。
眼中浮現出疑問和不解,官天賜的雙眼飄移在書房內,只有耳邊輕柔的話語一次又一次不斷響起。
別告訴他他失去記憶,忘了人生中某一小段的事物,因為那太可笑!但是……為何他想不起腦中突然傳出的女性嗓音是何人?
一雙哀傷似有千言萬語的落寞雙眸突地竄入他的腦海,官天賜的視線再次移回被關上的書房大門。
為何眼前又浮現那名小女佣的臉龐?
為何每當他看到她絕望、哀戚的面容時,他的心跳會跟著疼痛?
他對她沒有半絲的記憶,也不曾見過她,但她那張愁容……卻離不開他的腦海……
總覺得肩膀沉重有如被大石壓迫,胸口感到糾結不已,他依身靠在椅背上,難得的重重嘆了一口氣。
重見光明後的這些日子以來,喜悅似乎不如先前的渴望,好似他丟了某樣東西……某樣……極為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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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夜晚,寧靜無聲的街道,空氣中有著涼意,梁小小靜靜的站在客廳窗口邊。
浸滿淚的雙眼空洞的凝望著庭院,偶有蟲鳴聲傳出,听在她的耳里卻是倍感孤獨,她雙手緊摟著自己縴細的身子,冰冷的心房怎麼也無法凝聚暖意。
心痛的感覺讓她感到茫然無助,心底的寒冷讓她感到無盡悲傷,這個曾經充滿了歡笑的屋子感染不了她早已凍結的心房,今天是她有始以來感到最痛苦的一日。
當官家三兄弟齊聚于此,有說有笑時,她始終無法揚唇,冰冷的雙眸泛著濕涼的淚水,即便她極力想掩飾住心中的痛苦,但事實證明,當一個人的心靈受傷後,再想要快樂幾乎是難以完成的。
她好懷念那段被人依賴著,無時無刻傳來呼喚她的日子。「天……賜!」
唇邊溢出思念男人的名,臉上顯現出無奈的苦澀,現在的她有如驚弓之鳥,對他,她無法靠近半步,只要和他有所接觸,她的淚水便會莫名落下,像泉水般無法停歇。
「小小?」老管家擔憂的呼喚聲自身後傳來。
梁小小抹著淚沒有轉身,只是靜靜地凝望窗外的一切,看似眺望,但雙眼卻空洞得令人心寒。
「別難過了。」老管家輕嘆的來到她身旁,安慰的拍拍她顫動不已的肩。
「林管家,你說他為什麼會忘了我?」從著急、茫然、慌亂到終于面對現實,梁小小的心始終在迷霧中徘徊。
是誰說與其不斷往壞處想,倒不如往好的方向去思考?是誰在鼓勵官天賜別因失去雙眼一蹶不振時,要他別老鑽牛角尖?
是她啊!是她這個自以為天真,沒有任何事可以讓她難過的幼稚女人。
現在看看她變成什麼樣了?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所想象的勇敢,更不如她所說的堅強,他的遺忘輕易的傷了她的心。
「少爺只是暫時忘了你,也許有一天……」老管家不知如何安慰她。
這些日子來,梁小小和二少爺之間的相處,他全看在眼里——一個是用盡心力照顧二少爺的女人,一個是逐漸敞開心房面對一切的男人,兩人間的情感也許已在相處的過程中變了質,所以他們才能自在的打鬧,才能相處融洽。
但是老天真會傷人,竟然在這時又惹出這麼一個大麻煩!
失明的官天賜重見光明,每天的生活逐漸恢復以往,表面上看來如此,但事實上,老管家發現官天賜似乎有心事,心里不如表面上看來的快樂;梁小小喜悅于官天賜終于恢復過往的人生,卻痛苦他已將她給遺忘,無論兩人間有著再好的回憶,卻因造化弄人,成為一輩子無法挽回的遺憾。
好幾次他想把事實告訴二少爺,但礙于大少爺的命令,讓他只能干著急,看著梁小小日漸憔悴,整個人失去生氣;瞧著二少爺愈來愈常失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唉!他這個管家還真是難當啊!
梁小小依然沉默的流淚,老管家只能再次拍拍她的肩,「好好休息,這陣子你瘦了很多,為了你自己,身子要小心照顧。」
搖搖頭,老管家無奈的離去。
沉靜的室內靜悄悄一片,宛如無人存在,直到悠長的輕嘆自她的嘴邊溢出。
眼前好似變成黑色的世界,茫然無邊際,尋不到出口,只能在黑暗的道路上游走,梁小小揚唇,眼中布滿哀傷,「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是這麼的在意他,明明近在咫尺,但必須當成陌生人;明明有好多話想和他說,但是一對上他陌生的雙眼,好多話都吐不出來了,我是不是好笨?我好生氣,氣他把我忘了,氣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
發現原來她的心早遺落了,遺落在一個她認定的大壞蛋,老愛以欺負她為樂的男人身上。
可是她再也沒有那個資格生氣了,因為她和他之間什麼也不是,就只是純粹的雇主和雇員,純粹的老板與佣人的關系。
「他工作的樣子讓我感到好陌生……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男人。」他的好脾氣、他關心的語氣和態度,讓她看了直想逃離。
從他雙目恢復後,別墅再次重回過往的熱鬧,不少家中的佣人也都回到工作崗位,根本沒有需要她的地方,與其這樣,那她還留在這里有什麼意義?
「我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貪心,我好希望我能回到過去。」他看不見,而她是他唯一的依賴。
苦澀地笑了笑,梁小小再度流下淚水,心中直罵自己的狠心,她該替他高興,該替他不再失明而感到喜悅,可是她笑不出來,她是真的笑不出來,還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老天才讓她受到這種懲罰?
懲罰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他的心意?兩人的身分差別好大,她又有什麼能耐可以讓他喜歡上她?
梁小小蒼白的臉孔爬滿淚水,她掩住絕望的臉孔,任無助侵襲心頭,一次一次啃咬著她無力改變的事實。
溫厚的大掌輕柔的拍拍她瘦弱的身子,像是在安撫她似的,大掌持續不斷的在她的身上拍撫著,溫和得仿佛撫過她的心頭。
哭泣聲由原本的嗚咽聲逐漸轉大,梁小小無法自制的大聲哭泣,像是想將這些日子以來壓抑的痛苦傾泄而出。
轉過身,梁小小毫無猶豫躲進身後男人的胸膛間痛哭失聲,口中低喃著無肋的求救話語,一聲聲責備著那個遺忘了她的狠心男人。
溫暖的胸膛像是僵了數秒,之後一雙溫柔的大手毫無猶豫的將她輕輕擁緊,任由她的淚水浸染上他的衣袍。
「對不起,借我哭一下,借我一下下,我發誓等今天過完,我會重新振作,我會再次成為堅強、勇敢的梁小小,不會再一直哭泣……」緊揪著胸膛上的衣領,她努力將自己埋進溫暖的胸口。
晚風輕吹,淡淡的清涼將人緊緊圍繞。
逐漸冰冷的身子仿佛得到了保護,有了一絲溫度,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它溫暖了她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梁小小依然哽咽,但她輕輕從胸口退開。「謝謝你,我竟然享用到你夫人的權利,不過……請幫我告訴夫人,這面胸膛真的很溫暖、很溫暖。」抬起頭,唇邊勉強溢出笑靨,梁小小的目光對上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