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地瞪大眼,梁小小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淚水自她的眼中緩緩滑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身子僵硬得動彈不得,與前方的男人沉默的相視著。
直到驚嚇的思緒回籠,梁小小斂下笑容、顫著雙唇,「天……天賜?」
闢天賜目光深沉,他不發一語,僅僅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心中涌現莫名的沖動,他的眼中流露過一絲心疼,收回手、伏,失去理智的他以唇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吻上她充滿濕意的臉頰……他吻上她的唇……
第九章
他一直在想她、一直在注意她、一直無法對她轉移視線,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打轉。
這個名為梁小小的陌生女人,她……不特別,不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好看的一個。
但她有著一雙無時無刻不散發出強烈憂郁氣息的惆悵黑眸,看著那雙黑眸,他的心便被影響到窒郁許久。
纏繞在她四周的氛圍是那樣的晦暗、那樣的扎人,好多深切的悲傷和哀痛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撞入他的心房,引起他心靈的悸動。
所以他無法不去注意她,因為連他自己都理不出為何他的腦中老是浮現她的面容?
她總是蒼白無神、她總是雙眼紅腫,她也一天比一天還要無精打采、還要日漸消瘦,當她以含帶著指責的雙眸面對他時,官天賜深刻的發現,她看似堅強的外表,實則內心是在流淚。
但她為何要流淚?為何獨獨只有在面對他時,她的眼中就會有著強烈的不諒解?為何當她注視他時,他的心會隱隱作痛?又為何他能感受到她所有的心思?
沒有任何的答案,他拚命思考,卻是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心中隱約察覺這名叫梁小小的女人在氣他,在對他的某種行為感到十分不滿,但她為何要氣他?她又有什麼資格來不滿他?他究竟做了什麼傷害她的事嗎?
印象中,他的人生是沒有這號女人的存在,他應該從不曾認識過她,那她為何總是以怨懟的目光凝望他?
而他,老是無法把她那雙哀傷的雙眼從他的心底抹去。
她的話不多,事實上,從出院至今,他好像只听她說過三、四次話,每次都很簡短,可僅僅數句,她的聲音卻像一台錄音機,不斷重復在他的耳邊回蕩,讓他夜夜不成眠。
他曾試著和她說話,他曾試著找各種理由讓她出現在他的身旁,但每次都落空,她有無數的理由讓別人代勞,這樣的結果讓官天賜感到悵然,他只知道自己對她這樣的舉動很不高興、很生氣。
但生氣?他官天賜除了在失明的那段日子里有著火爆的行徑,在他這一生中,真的很少有脾氣,更別說是真的發火面對人。
但是他的心中卻一直有個聲音在說——
陪伴你的人,不只林管家,不是只有林管家一人。
是啊!闢天賜知道,除了老管家外,還有那個梁小小嘛!不過听說她人才剛到,沒做幾天的工作,她主要的職責就是負責整理家中的清潔,偶爾修修花草,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
可……是這樣嗎?
當大哥在說這些話時,他明明看到老管家那一臉不以為然,頗為不滿的怒怨神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事實有所出入?
還有那個梁小小……為什麼他老是揮不去她那張蒼白的臉蛋?為何他的腦中滿滿是梁小小呢?
闢天賜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久久無法熟睡,事實上,現在要他睡,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折磨。
因為他總是不斷在作夢——夢境中,有個他看不清臉孔的女人總是嘰嘰喳喳的在他耳邊說不停,她的聲音非常有活力、非常熱情,總是少爺東、少爺西的一直叫。
然後他在夢中看到自己不知為何氣得暴跳如雷,氣得喪失理智的大吼大叫,但他可以隱約感覺得到夢中的自己心情很愉快。
那是他嗎?
失明時的他為何會如此的快樂?他不是該痛恨一切,對任何人都沒好臉色嗎?為何他可以笑得如此開懷?
任何夢中的言語他都可以听得非常清楚,唯獨……唯獨當夢中的他想呼喚那個看不見臉孔的女人的名字時,他就是無法听見。
她,是誰?
她為何每天都出現在他的夢中?他真的曾在失明時期還是那麼的快樂嗎?還是這一切都只是夢呢?
他睡不著,如果無法得到合理的解釋,官天賜知道,他可能一輩子都失眠,在無奈之下,他只能走下樓,他打算到書房再看些公文以培養睡意。
但是……莫名的有股力量緊緊牽引著他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客廳的窗口處,官天賜發現自己眼中倒映著一個女人柔弱無助的身影。
那一瞬間,他的思緒變得好茫然,宛如眼前布滿濃霧,怎麼揮也揮不開。
順著渴望,他緩緩走到窗口女人的身後,然後他心痛的發現,眼前的女人正在哭泣。
明明見不著她的臉孔,但從她孤寂的身影,從她顫動不已的縴肩上,他感覺到女人正在承受著絕望。
「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是這麼的在意他……」
那令人心碎的聲音正是梁小小——那個不斷影響他心情的女人。
闢天賜眼中幽沉不已,他的雙唇不自覺的緊抿,心強烈的跳動,急速得讓人無法喘息。
他咬緊牙,努力保持沉默,逼自己不準出聲。
為何要如此強逼自己?官天賜不知道,只是當他听見她所說的話,听到她為了某個男人而痛苦不已的低泣,他的胸口便竄出一把火,強烈又快速的在他的體內焚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給燒盡。
「他工作的樣子讓我感到好陌生……」
原來她是為情所苦,官天賜的眼中浮現出難以忍受的嫉妒和不滿,他無法理解自己的心為何會刺痛,更無法將這種疼痛給抹殺,只能繼續保持沉默,靜靜的听她低訴。
「我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貪心……」
原來那個男人不要她,原來這世上真有笨男人竟不懂得珍惜這種好女人——突然他怔住,他怎麼會知道她是個好女人?
輕撫著疼痛的胸口,官天賜疑惑地皺緊眉鎖,他是在心痛什麼?他為什麼會有不舍的感覺?
包可怕的是,他竟然又好想笑,笑她竟會被一個不懂得好好珍惜她的男人所擁有。
算那個男人夠傻,竟會放棄這麼一個好女人,所以他才有機會——
心中的思緒頓然斷裂,官天賜驚駭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用力甩甩頭,他將心中的雜念毫不猶豫的自心中揮去。
再一次睜開眼,他那雙驚愕的雙眸褪為深濃的柔情,他伸手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他不打算出聲,不打算做出任何讓兩人尷尬的舉動,但他的手仿佛擁有個人意識,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行動已比他的思緒快一步做出決定。
闢天賜閉上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在面對她時、想到她時,他總是變得不正常,宛如眼前的女人已變成他心頭的一塊肉似的。
她的疼痛,他能深切體會;她的悲哀,他能強烈領悟;她的情感、愛意,都毫無阻礙的撞入他的心房,讓他動容。
他想他又不正常了,為了一個可以算是完全不熟悉的女人,他的生活、他的思緒全都大亂。
闢天賜睜大眼,眼前無肋依人他懷中的女人正無法停歇的嚶嚶哭泣著,她毫無防備的嬌弱身子是如此的縴細,好似風一吹就會飄離似的;他伸手輕柔的將她鎖入懷中,讓她無法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