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顏母不解地望著她,覺得顏裳的神色有些僵硬。「現在是……月中?」顏裳皺著眉,有些疑惑。
「是啊!今天十七號,怎麼了嗎?」
「我想可能是最近壓力過大、睡眠不足,所以生理期來得有點不準時。」顏裳不確定的低下頭,她伸出手指算來算去,想到自己好像連上個月也沒來。
「該不是最近老是因為那個家伙的影子都在腦中竄來竄去,害我生活作息不正常,才會晚來吧!」顏裳有些氣憤的低咒。
她到底還要被官駱書的影子纏到什麼時候啊?再這麼失眠下去,她都要變成熊貓了。
「為了安全起見,明天去給醫生看看吧!」顏母擔心的提議。
顏裳想拒絕,覺得這又下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在抬頭看到母親憂心的神色時,她硬是將到口的話全吞進肚子里。「好,我明天去看醫生。」
母女倆在祥和的氣氛中結束了晚餐,而後,顏裳陪著母親又聊了好久直到深夜。
看著母親定入房內休息,顏裳獨自一人枯坐在沙發上,其實她很想睡,但就是睡下著。
就算睡著了,夢中也總是出現官駱書的身影,還有兩人相處那一晚的場景,害得她每次睡醒都覺得更累。「該死!闢駱書,你這個臭男人,不要每次都來影響我,好漢不做偷偷模模的事,難道你不知道嗎?」坐在沙發上,顏裳擁著抱枕咒罵。
今晚你要是又來吵我,明天我就上台北去找你算帳。」她嘟著嘴自言自語的威脅。
夜深入靜的深夜,顏裳在斗不過睡蟲的召喚下,緩緩躺在沙發上熟睡。
睡夢中,某個即將讓她好好算帳的男人身影又再一次出現,而且正強烈的干擾著她的睡眠品質。
第四章
昏黃的夕陽掛在半空中,孤獨寂寞的身影被拉得好長。
顏裳走在人滿為患的人群中,她僵白的臉色、縴細的身影,猶如風中殘燭,幾欲墜落。
手上拿著一張燙人的紙張,腦中只覺一片空白,耳里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怎麼也無法相信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震撼,懷孕了……
她竟然懷孕了!
一夜的貪欲所得到的後果,竟然是一條小小的生命在她體內成長。
腦中浮現官駱書的身影,他嚴肅冽然的臉孔,溫文正直的話語聲,還有兩人燃燒激情的那一晚……
懊怎麼辦?
她該怎麼做?
讓這條小小的生命繼續存活在這世上,還是毅然決然將它割舍?
暖風煦煦吹送,她卻倍感寒冷,周遭人聲嬉鬧入不了她的耳,眾人歡愉的談笑聲令她倍感刺耳。
一條不被期待的生命出生在世上,這是多麼可悲又殘忍的事。
靶覺眼前的世界崩塌了一角,那種不知所措,心亂如麻的不安感,在一瞬間全勇現心頭。
前方有一對母子的身影,令她僵直腳步動彈不得。
看著嬌小的孩子,一臉信任的牽著母親的手,看著他們母子倆有說有笑,神色愉悅地從她面前走過,那種感覺令她的心微微發燙。
顏裳神色木然,空洞的雙眼看起來像是失去了靈魂,她被動的伸出手,輕輕覆在有著一條小小生命的月復上。
如果就這麼把孩子生下來,它的存在是否會成為眾人的期待?還是會像她一樣,必須面對所有人的嘲笑和欺弄?
如果把它生下來,在未來的日子中,她和孩子是否也會和方才那對母子一樣,快樂的度過每一天?還是他們會走上另一條痛苦坎坷的道路?
抬起沉重的步伐,感到肩頭似乎有數塊千斤重的大石壓著她縴弱的臂膀,逼得她喘不過氣。
口中發出深長的嘆息聲,她遲疑地抬起腳步緩緩向前走,前方的道路是如此明亮悠長,為何她卻遍尋不著方向?
用力吸起一口氣,她咬著牙,試圖讓自己提振精神。
漫長遙遠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才是正確的?
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顏裳才蹣跚的回到家,她小心翼翼的將懷孕通知單塞入皮包內,偽裝出自然的神色。
一走進家門,顏裳用力提了一口氣,大聲喚著,「媽,我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小裳,你是跑到哪里去了?去個醫院要這麼久?」顏母一听見女兒的呼喚聲,不知為何,趕忙出現在大門口。
「抱歉,路上有事耽擱了。」顏裳牽強笑了笑。
「醫院檢查沒事吧?」顏母面帶焦急,神色看來卻又有些高興。
「沒有,就像我說的,這幾天熬夜,所以生理時鐘大亂,醫生有開藥給我。」想起體內擁有一條生命,顏裳決定對母親隱瞞。
听了她的話,顏母顯然放心不少,跟著她臉上浮現出更多詭異的笑容。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顏裳不解的看著母親。
「出現了、出現了!」顏母略顯激動的拉著顏裳的手,悄悄在她耳邊說。
「什麼東西出現啦?瞧你一臉高興的樣子。」
「符合你標準的男人,他出現了。」此刻的顏母興奮得就像個年輕的小女孩。
「什麼男人?媽,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顏裳強打起精神對母親笑了笑,從小到大,她從沒見過母親如此激動的模樣,連她都開始感到好奇了。
「有個男人來找你,現在就坐在客廳,他的模樣就跟你要求的一模一樣,有點白,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鏡︰還有他很高,說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就讓他進來坐了。」
朋友?男的?顏裳擰眉,想下起來自己有任何朋友。
自從被大家公認是狐狸精的女兒後,別說男的了,就連女性朋友都避她如蛇蠍。
「快進來、快進來,人家等你很久了。」不顧顏裳的意願,顏母拉著她的手直莊客听走。
顏裳來不及回神,就這麼被帶往客廳。
「官先生,抱歉,讓你等這麼久了。」
顏裳抬起頭,發現坐在客廳上的男人,有那麼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狂跳,白皙的臉蛋更是蒼白。
闢駱書一身筆挺的西裝,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
在他面無表情的臉孔上,在乍見到顏裳的一剎那,浮現了淡淡的溫度,原本輕抿的薄唇也有意無意的揚起,明銳有神的雙眼則毫無掩飾地望著神色錯愕的顏裳。
蹦噪不安的心仿佛就要從口中跳出,一股難咽的氣息梗在她的喉問,令她出不了聲。「你、你?」亂烘烘的思緒一下間充滿在她的腦海中。
他為何出現在這里?他和母親到底說了些什麼?母親為何看起來如此快樂?更該死的是,為何當她看到他時,心中竟涌起莫名的悸動?就好像在汪洋中尋得一塊浮木,將她拯救上岸,讓她不再載浮載沉。
「顏夫人,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帶顏裳出去走走。」官駱書對顏母溫文有禮的點了下頭。
「沒關系、沒關系,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要注意安全。」听了他的話,顏母毫不猶豫的將顏裳推向他。
顏母毫無顧忌放心將顏裳交給他的態度,讓官駱書淡淡揚起唇角。
顏裳則是被動地任由官駱書伸出溫厚的大掌輕輕牽起她,走出家門,他帶著她定向幽靜無人的路上。
道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田地,牛羊在這偏僻的鄉下經常出現,見它們悠閑自在地吃著草,听它們三不五時發出滿足的叫聲,這種情景可是在台北街道看不見的。
顏裳垂著頭,看著緊抓自己的溫暖大掌,一股熱度自他的手中傳達注入她的心房,將她體內的冰冷逐漸融化了。
「你逃跑了。」官駱書走到河堤旁停了下來,放開手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