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定是個走不知路的蠢漢。」沈洛寒沒好氣的說。
「噯喲,你好死相哦,不跟你說了。」和她混熟了,丹尼爾也學會不少中文。
听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響,沈洛寒一氣把話筒給甩上,倒頭躺上美人靠,本來想再研究一會兒這幅「瓶中之花」,腦海中卻莫名地出現一抹人影。
那是在酒會中曾跟她搭訕的男子,很帥很氣派,他會是誰呢?
***
昨晚連夜將六幅名畫運回神來畫廊的蘇西陳,今兒一大早就趕來督陣,希望第一天展出千萬別再發生任何事端。
「傅先生?」現在才清晨六點多,她的老板這麼早就出現在這兒,莫非又有狀況了?「您這是……」她注意到連昨天的幾個鑒定師也在場。
「跟我到辦公室來。」傅仲軒沉凝地走在前頭,一進入辦公室立刻將門鎖起來。
從他臉上的神色,蘇西陳研判十之八九大事不妙。
「確實有一幅畫失竊了。」
暗仲軒話才出口,蘇西陳立即感到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是雷諾瓦的瓶中之花。」
「最害怕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昨晚趕到的刑警認定這只是一件無聊的惡作劇時,傅仲軒就曾力排眾議,堅持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事實證明如他所料,這不僅不單純只是惡作劇,甚且是一樁精心設計的竊盜案。蘇西陳問︰「從昨夜起你就一直沒離開?」
「是的,我陪同鑒定人員,把其他五幅畫全部作了詳細的檢查。」傅仲軒看她滿臉愧疚的模樣也不忍多加譴責,接著說︰「保險公司將派他們的私人偵探前來查明案情,大約中午的時候會到,你負責跟他把案發經過說明一下。」語畢,他旋身便欲離去。
「傅先生。」蘇西陳追了出來,「關于我這次疏失,請給我機會彌補。」
「傅先生,保險公司的人來了。」他的助理肯尼從大廳的方向走來。
「這麼快?」攸關八千萬的保險金,也怪不得人家迫不及待的派人過來了解情況。「請他進來。」
保險公司派來的是一名三十開外,身量頎長和傅仲軒不相上下,戴著墨鏡的傲慢男子。
「巴迪•伍爾夫,直接叫我阿迪就可以了。」簡單寒暄過後,他立刻進入主題。「昨天與會的所有來賓名單,能否讓我過目一下?」
蘇西陳見傅仲軒沒表示意見,立即把名單遞上。「這上頭全是紐約知名人物,委實看不出有誰會做出那樣的事。」
阿迪摘下墨鏡,沖著蘇西陳露出兩排潔淨迷人的貝齒。「在不可能當中找線索,本來就是我們私家偵探的職責。你去忙你的吧,把這兒交給我跟你的老板就行了。」
蘇西陳才關上門,阿迪就搖著頭說︰「女人能給的永遠只有問號和驚嘆號,再來就只剩下幫倒忙了。」
暗仲軒雖不完全同意他的說法,但也沒反駁他,只是淡然地牽了下嘴角。
「你還記得那名女子的長相?」見傅仲軒沒立即回應,他又補充道︰「就是那名竊賊的幫凶。」
「記得。」傅仲軒從襯衫口袋掏出一張A4的紙張,上頭畫了一名嬌艷綽約的女子。「就是她。」
「這麼漂亮?!」阿迪望著紙上的人兒贊不絕口。「你畫的?老天,你不去當畫家真是太可惜了。」
對他的贊美,傅仲軒似乎充耳未聞。「你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找到她?」
「找!而不是捉!」阿迪曖昧地一笑。「這就是你堅持暫時不肯讓警方插手的原因?」
「我想了解她真正的動機。」
「偷畫還能有別的企圖嗎?除非她也注意你很久了,故意跟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否則不出幾天,她一定會高價出售這幅名畫,屆時,我們不想逮她都不行。」
「萬一,」傅仲軒兩眼平視窗外,若有所思地。「她的目的不在出售圖利,而是另有陰謀呢?」
「你是說有人會白白放著八千萬的名畫在身邊,純粹只是為了欣賞?」阿迪道︰「這種雅賊不是沒有,但首先她必須有揮霍不盡的萬貫家財,其次,她還得是個懂畫的人。」
他的話觸發了傅仲軒和他自己一道靈光。「你這里有電腦吧?」
阿迪的話聲未落!他已經拿起話筒,向肯尼交代了一堆亟待搜集的資料。
「三分鐘後,我的助理會給我們需要的所有資料。」傅仲軒沉聲道。「接下來,希望你能做的比我想象的多。」
「不可能。」阿迪嘻皮笑臉地咧著大嘴。「我能做的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傅仲軒知道他的來歷背景,篤定就不敢這麼瞧他不起了。可,兩人才初見面,他也沒必要把自己輝煌的過往抬出來嚇死人家。
「報告傅先生。」助理肯尼開門走到傅仲軒身旁,「查過了所有紐約的社交名媛,沒有這名女子的資料。」
「這就對了,她百分之百是小偷的共犯,這下事情就簡單了,根據我豐富的經驗判斷,不出幾天她準定會出售這幅名畫,然後我們就……」阿迪還在繼續發表他的高論,傅仲軒已另行吩咐肯尼——
「去查出這五年內從紐約各大學院畢業,專攻印象派繪畫的女學生。」肯尼剛轉身,他又喊住他,「等等,先從得過獎的查起。」他有預感,那名在酒會中出現的女子絕對不是一般平庸的學生,極有可能的,她還是印象派的個中高手。
「你認為她是科班出來的高材生?」阿迪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通常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成了明星,要不就成了交際花。這一個已經算是長進了,偷拐搶騙通常還需要一點不錯的智商。」他對女人的評價永遠都是負分。
暗仲軒沒興趣跟他爭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喂,說句話好嗎?你這種態度讓我覺得很沒臉耶。」他的抗議只換來傅仲軒冷眉冷眼地一瞥。「嘿,我是保險公司派來的,這兒理當由我掌控並指揮所有的搜尋行動,我認為你調查的方向有誤,請你——」
他的嚴正聲明只嚷嚷了一半,肯尼又進來了。
「找到了,她是紐約州立大學美術系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學生四年得過大大小小的獎就多達七項之多,並且得過本畫廊提供的獎助學金。」
賓果!
暗仲軒冷峻的臉龐終于綻出了一絲絲得意的笑顏。
「這麼厲害?」打死阿迪他也不信,以他結交過兩卡車以上女朋友的豐富心得,女人除了充當男人的玩物,絕少和智慧、才能,以及膽識和在一起,這個漂亮小妞怎能例外?「把資料給我。」
把肯尼自電腦中列印的資料從頭到尾看了又看,他總算不得不承認,這個叫沈洛寒的的確是鳳毛鱗角中的異數。
「我這就去把畫要回來。」
「你查出她藏畫的地點?」他毛躁的脾性,令傅仲軒對他的能力大大打了折扣。
「當然……還沒。不過,去搜她的住所,應該會有些眉目。」一個女人又不是狡兔,難道她也有三窟?
暗仲軒又是一笑,很嘲弄地。他不表示任何意見,橫豎阿迪是保險公司派來的,他想主導就由他去吧。現在,還有更好玩的事情等著他呢。
第二章
正午十二點,窗外的驕陽吐著熱烈的火舌,用一種纏綿的姿態燎向她惺忪慵懶的俏臉。
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生命中那段清晨的韶光已不知去向,每天睜開眼楮,永遠對著朗朗白晝,直到寅夜寒宵,一天才算真正的結束。
難得的周末,她該早點起床,為自己烹調一份豐厚的早餐兼中餐,再找個地方消磨這大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