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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寵愛 第5頁

作者︰香綾

孟昶面有怒意地望了她一會兒,道︰「如果你想和孟氏實業集團合作,最好把煙酒戒了,我們這里是正派經營的企業,可不是三流的公司行號,不要把T省那一套應酬文化帶到這里來!」

說完也不給江昕申辯的機會,轉身就走,害她像被人當胸捶了一拳般,感到悶痛,還不能喊疼。

連她老媽都不反對她用尼古丁和穿腸毒藥作慢性自殺,這家伙憑什麼管起她維持了這麼多年的「好習慣」?

月月月

翌日,孟氏實業集團來電告知絕佳的創意和縝密的策略規劃,讓江昕他們拿到這個廣告代理權,當然,其中不乏幾分意外的成分,這使得大伙無不欣喜若狂。

小陳提議向公司多要兩天假,留在上海痛快的玩一玩。听說白天的上海是生氣蓬勃的城市,夜晚的上海,則歌舞升平、浪漫繁華;搭船到黃浦江攬勝,或到外灘欣賞燈火輝煌的藝術泛光燈,更是一大享受。

江昕不想掃他們的興,但她真的不能留下來,她老媽已經揚言,如果明天太陽下山以前,還沒見到她的人影,就要殺到這里來,將她五花大綁帶回澎湖。

因此,當天她就搭機前往香港。

飛往高平的班機還要兩個鐘頭才起飛,昨兒一晚上沒睡好,江昕遂趁這時候到候機樓補個眠。

她眼楮合起來不到五分鐘,突然有人用力將她搖醒。

她猶來不及開口問明原委,對方已先搶白,「小姐,你的皮包差點遭竊,要不是我幫你把那扒手趕走,你現在就完蛋了!」

「真的嗎?」江昕滿月復疑惑地盯著眼前這名和她老媽差不多年紀的婦女,剛才她明明還沒「入定」,怎可能連有人下手行竊都沒有察覺?

「當然是真的,跟我買一束花算是給我的回報吧。」

這才是她真正的居心吧!江昕注意到她手里挽著一只花籃,里面有紅玫瑰、紫羅蘭、大波斯菊……林林總總約五六種鮮花。

做生意做到這麼不擇手段,大概只有香港人才辦得到。她記得機場里頭不能兜售生意,這婦人是怎麼混進來的?

江昕本想一口回絕,但一看到那張臘黃嚴厲的臉,就想起她可怕的老媽,趕緊掏出十塊美金,告訴她不用找了,抱著一打水晶玻璃紙扎著的玫瑰花,拔腿便往人群里鑽,惟恐一不小心她又跟上來。

記不得有多久不曾買花了,不是她不愛花,只是覺得這一朵朵爭奇斗艷的花朵既可憐又可笑,美的姿態只為博取人們短暫的贊嘆,緊接著就趕去奔赴委地為泥的宿命,像極了女人。

突然,她看見前面一對情侶不知道為了啥事吵得不可開交,她想也沒想的走過去,把花交給那打扮入時的摩登女孩。

「抱歉,現在才送到。安平快遞。」她眯著眼牽起美麗的唇角,向那位二十來歲的男孩眨眨眼。

「你送我的?」女孩馬上忘了他們剛剛吵得有多凶,立刻踮起腳尖抱住男孩的頸子,獻上一記熱吻。

真是容易感動呵!什麼時候她那小女孩般純真無邪的心靈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感動這簡簡單單的名詞似乎甚少出現在她蒼白得近乎失血的生命里。

回過身,想看看懸在頭頂上方的時鐘,卻意外的瞟見一抹燦亮的身影。是他!出色的人種,在那麼一大群人里面,隨時都能輕易被望見。

「孟老板。」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他,江昕一下子竟找不到適當的心情來面對。

「回T省?」他冷淡地問。

他真的很冷酷,大家好歹也見面吃過飯,往後更是合作的伙伴,怎麼連笑靨也吝于給一個?

「是的。」他既然惜言如金,她當然也該沉默是銀嘍。兩句話交談完畢應該是SayGood-bye的時候了吧。

「你的同事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他們不回去?」

沒料到他會提出這一長串的問題,江昕微微一愕,才笑著回答,「他們想留下來多玩兩天,我有急事得提前走。」

「什麼急事?」他問得很自然,絲毫不覺得這可能侵犯到他人的隱私。

丙然是怪人一個,不說話的時候,像個悶葫蘆,話匣子一開,則打破砂鍋問到底。

江昕頓了下,心想告訴他也無妨,反正他們只是公事上的往來,私底下不會有任何交往。

「我媽媽幫我安排了一個相親。」

他聞言,臉上散發著異彩,說不上來心中是種什麼樣的感覺,總之不是對一個初相識的人該有的反應。

「江小姐沒有男朋友?」他問得直接。

「沒有。」直來直往是她對泛泛之交慣有的應對方式。

「現在才沒有,還是一直都沒有?」他的口氣就像是立法委員在質詢政府官員般的咄咄逼人。

「孟老板對我私人感情的興趣,似乎大過我們彼此間的合作內容?」記得昨兒比稿時,他連出場都沒有,更遑論提出任何問題。

「你的才能和工作經歷我清楚的很。」瞄她一眼,復將眼光調向遠方,他若有所思地說︰「沒錯,我對你的興趣的確大過一切。」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在職場上,我是絕對不談私人感情。」即使他俊美的容貌賽若潘安,她也不會因而激起一絲絲漣漪。

孟昶轉過身來,炯炯的星芒鎖住她的眼瞼。

良久後,他道︰「好,我們現在不談,等找到適當的機會,咱們再來談個夠。」莫測高深地揚起嘴角,他沒有說再見就走了。

江昕愣在原地,模不透也猜不著他話中的意思。此時播音員的聲音傳來飛往高平的班機即將起飛,她懷著一肚子疑惑登上飛機,可竟然無巧不巧地看到他正坐在走道另一邊的座位上。世界真的有這麼小嗎?到哪兒都遇上他?

她和他打個招呼,「孟老板,也回高平?」是回,還是到?

他是有預謀的,不然不會連座位都湊巧買在她隔壁。江昕戒慎地睇了他一眼,把坐姿調整了下,以便隨時注意他的舉動。

「是的。」他遞了一張名片給她,「我們現在不談公事,你可以直接叫我孟昶。」

孟昶?終于知道他的鼎鼎大名了。江昕自嘲地咧開小嘴,在商場上這麼多年,第一次表現得這麼生女敕,搞了半天,連人家老板叫什麼都不清楚。

「孟先生是T省人?」直呼其名顯得太過親膩,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正確來說應該是澎湖人。」他別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續道︰「事實上我在澎湖只住了十二年,那里只能算是我半個故鄉。」

「是澎湖本島?」十二年不算短,她在那小島住了十八年,以他的年紀當不超過三十五歲,大不了她多少,他們或許是老同鄉呢。

「是的。我家住在中央老街,漁市場的後面,隔壁有一家彈棉被的商店,前面則是賣糕餅和中藥草的店。」

那不就是她家附近嗎?

「好巧,我也住澎湖,而且就住在棉被店隔壁的隔壁,但我不記得曾有一位像你這樣的鄰居。」他八成是蓄意編個故事攀交情,否則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孟昶笑得很冷冽,「學會遺忘是一件好事,特別是那些會讓自己良心不安的過錯。」

「你話中有話。」江昕像只刺蝟般,全身都張起芒刺。

「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

孟昶意味深長地朝她一瞥,在他那兩潭澄澈的泓水波紋間,江昕仿佛看見自己同時呈現出怔忡與詫愕的表情,她隨即沖口而出,「你都和剛認識的女士講故事嗎?」

「不,這是第一次,應該也會是最後一次。」他如汪洋的眼眸一直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後才移開,「那是十年前的事,當時我和我哥哥剛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畢業,女乃女乃帶著我們回故鄉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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