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這兒,不光是為了吃東西。」麥克斯拈了一顆葡萄放入她口中,順勢在她嫣頰上啄了一下。
「嗚!嗚!哈!哈!」幾十名男男女女突然從四而八方圍攏過來。
「這叫‘喀喳舞’,是來自哈里島的傳說,以猿猴的叫聲和姿態表現幽幻的纏綿故事。」麥克斯低聲解說給她听。
「你對這兒的風土民情很了解?」晏鴻雲疑惑地望著他。
「不多。八年前,我來這里住餅半年。」
「純粹旅游?」她好奇地問。
「不盡然是。」麥克斯啜了一口椰子汁,「我只帶了簡單的行李,沒有任何計畫,每天夜以繼日地游蕩。」
「毫無目標?」這種生活她連想都不敢想。
「亞里斯多德倡儀,人類應該過著絕對的優閑生活,我同意他的說法,人生就是無盡的享樂,享樂哪需要什麼目標?」
這種頹廢方式,她不敢苟同。「是嗎?你一個人也可以快樂?」
「是的,我在快樂中學習遺忘。遺忘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家、我的親人,和……」
「和姓名?」晏鴻雲很快地接口。「你努力遺忘中的人,有沒有一個叫晏鴻雲的女子?」她焦灼的盯著他,不容他說半句回避之詞。
她厲聲的追問反使他笑開了懷。「我是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人。長久以來我一直像風一樣的存在著,準備隨時飄落塵土。」捉著她的手緊握了下,「而現在,我卻像即將滅頂的水手,急于抓住一根浮木。」
「你愛上我了?」她心頭忽然一陣火熱。
「也許。」他托住她的後腦勺,鼻與鼻之間只剩綢繆的氣息繚繞。
「吻我。」她大膽地獻上櫻唇,任他放浪的啃嚙她頸上的雪肌,恣意在上頭烙下一個又一個吻痕。
他們熱烈的擁吻,壓根沒注意到舞蹈已經結束,在無人的臨海廣場上,只剩他兩人纏綿得難分難舍。
???
連著三天三夜,麥克斯纏著她,哪兒也不讓她去,只是盡情地窩在這棟豪華別墅里,享受彼此火熱的身體和。
「餓不餓?」他愛憐地問。這些天無度的需索,想是累壞了她。
晏鴻雲由絲質被子里鑽出頭來,一束午後的陽光從未攏緊的簾幕細縫竄進來,如探照燈,一般打在他的左側臉上。從她的角度望去,他俯垂的頸子正好沐浴在黃澄澄的光環里,略顯清瞿的面孔被氤氳出瑩潤的輝芒。卷曲的胡髭不但絲毫沒有添重他的老成,反而勾勒出童稚的可愛。
「窮凶餓極。」晏鴻雲坐起身來,輕柔地將他的頭扶起枕在大腿上,希望兩人在這彼此交心交身的時刻,一並將靈魂貼合。
然而他卻本能的朝那塊三角叢林尋去,嘴里發出如迷夢般的囈語,裝癲賣傻的需索另一次溫存。她只得順從迎合他,款款擺動腰肢,在他溫熱舌尖的舌忝舐下暈眩了。
「鴻雲,鴻雲……」他囁嚅的喊叫聲,仿佛嚴自遙遙的他鄉。
緊擁著他滾燙的身軀,和他糾蟠的肌肉交疊在一起,晏鴻雲因痛楚而發出喜悅的吟哦。
他們就這樣欲死欲仙的在那張席夢絲床上度過一個下午。
如果不是柳紅兒陡然出現,晏鴻雲就要以為,她將和麥克斯從此雙宿雙飛。
「你要走了?」她簡單梳洗過後,裹上沙龍,踱至臨海的窗前。
「幫里出了一點狀況。」慕彥之從煙霧中抬眼凝向她,「跟我一道走。」
她苦笑著搖搖頭,「我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一段無傷大雅的插曲,就此分手吧。」她知道她沒有那個雅量容忍他享齊人之福,與其將來過著痛不欲生的日子,還不如趁現在瀟灑的說再見。
「我不會讓你走出我的生命。」他深情的在她長發上摩挲著,「回去把這枚訂婚戒指還給喬治•羅賓遜,三天後我來接你。」
晏鴻雲一臉驚訝,他什麼時候把戒子拔了起來,怎麼她一點也沒察覺?
「接我?去哪?」
「去一個我希望你去的地方。」
「你的地方?」她詫笑一聲,「那兒有我容身之處?不要高估了我的度量,在感情上,我是非常量窄好妒的。」
「好極,我等著你開口要求,說吧,讓我知道你的野心有多大,對我的渴望有多迫切?」麥克斯扳過她的身子,以手捧住她的雙頰,嚴禁她的眼神到處飄移。
「誰會遇笨的向一陣風要求永恆?」不作非份之想,是她避免受傷的方式。
「永恆?我明白了。」他緊蹙的眉宇豁地開朗,笑得像艷陽一般燦爛。
???
再回到四季飯店時,已是四天後的晌午。
晏鴻雲一打開房門,即看到喬治鼻青臉腫的躺在床上。
「你……是怎麼啦?」她趕緊為他檢視傷口,還好全都只是一些皮肉傷,擦擦磺酒就沒事了。
「沒事,在路上遇到一群地痞,就……打了起來。」喬治含糊其詞地說。
晏鴻雲感到很懷疑,但她不敢問,怕喬治也追問她這些天的行蹤。
「那……你報警了沒?」心虛加上惶惑,她顯得很不自在,也不知要說什麼好。
「報警有個鳥用!在這種鬼地方遭劫,只能自認倒霉。媽的!」他生氣地捶枕頭出氣。
晏鴻雲無辜地看著他,「既然不開心,我們就回紐約吧。」
「抱歉,這幾天丟下你一個人在飯店,等我們結婚度蜜月,再好好補償你。」
「沒關系。」好險,原來他也是剛回來。晏鴻雲悄然舒了一口大氣,為自己作賊心虛感到汗顏。「你能平安回來就好。」
這時響起一陣敲門聲,服務生帶著兩名警察進來。
晏鴻雲不安地從床沿上站了起來,「請問你們……」不會是沖著她來的吧?在印尼「偷情」算不算犯法?
「又為了什麼事來找我?」喬治也站了起來,口氣很沖地問道。
其中一名警察笑笑地遞上一口皮夾。「這是你遺留在警局的證件吧?」
喬治看也沒看,接過後就直接塞進襯衫口袋。
警察把目光移向晏鴻雲,問︰「你跟他是一伙的?」
「不是。」喬治搶白道︰「她是一名心髒科醫師,到這兒來參加國際醫師年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晏鴻雲不曉得他為什麼要撒謊,而他們一听說她是醫師,馬上變得肅然起敬,連連道歉後才退了出去。
一直到打包好行李,驅車趕往機場,晏鴻雲仍舊沒問喬治,他們所謂「一伙」是什麼意思?他被流氓打劫後堅持報警無用,卻又為何把證件遺留在警局?他究竟蓄意隱瞞什麼?
「你一定很好奇。」上了飛機,喬治忽然開口道。
晏鴻雲淡然回眸,原想等候他做一個圓滿的解釋,不料他突地瞪大眼楮,怔怔地望著甫進機艙的某人。
是麥克斯,他客觀巧也搭這班飛機。她忐忑地垂下螓首暗暗祈禱,他千萬別在這時候當著喬治的面做出不當舉動。
「羅賓遜先生,晏醫師,兩位好。真巧,在這兒遇上。」麥克斯態度謙沖,笑容可掬地像一名紳士。
他居然認得喬治,晏鴻雲對他兩人熱絡地互相寒暄感到不可思議,但又不敢問。
麥克斯的座位剛好就在她的右手邊,兩人僅隔一條走道,彼此的一舉一動均在雙方的注視下。
他十成十是故意的。用這種方式監視她,不覺得太卑鄙?
第六章
揮別哈里島的艷陽天,回到紐約又是風雨連天,接著下了幾天的滂沱大雨。
晏鴻雲又回到醫院上班。和喬治解除婚約的事,她始終鼓不起勇氣提出,也找不出借口。喬治若知道她愛上了一個他口中深惡痛絕的幫派首領,將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