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听好友這麼說,葉靜楓再度驚愕的抬起頭來。「這麼說來,其實我沒有我想像中的不幸噦?」
「葉靜楓。」終于忍不住了,丁蔚容啪的一聲合上雜志。「你是世界上最幸運的那群之中的一個!」
不等她反駁或回應,丁蔚容已經起身拉開了書房的門。「康臨濤!來把你不幸的老婆領回去!她快把我煩死了!」听一個幸福到不懂知足的女人抱怨,丁蔚容差點想把葉靜楓丟出窗外。
「蔚容,你嫌棄我!」葉靜楓又大叫起來。
客廳里兩個外貌相似的男人同時起身,一個面無表情,另一個則笑得全身發抖。
待兄嫂離去之後,康繼濤朝著一臉不悅的妻子眨了眨眼。「你不問我有多愛你嗎?」
丁蔚容橫了他一眼。「我只要知道你愛我就好了。」然後轉身走向書房。「我可不想再听到有關幾分之幾的答案。」
***
「老公。」窩在康臨濤懷里,葉靜楓戳了戳他的胸膛。
「……嗯?」閉著眼,康臨濤努力的咕噥出聲。
「你愛不愛我?」
「……愛。」她已經問了第四十七次了。「靜楓,你不困嗎?怎麼不睡覺?」眯著眼瞄了瞄鬧鐘,凌晨兩點半。
「我今天白天睡很多了。」而且稿子也寫好交出去了,她現在除了肚子里的寶寶,無事一身輕。「我到百分之六十一了沒有?」
啊?
「要是小寶寶出生了,你會不會從我這邊分五分之一給他?」
呃?
「如果這樣的話,我會很難過。」
唉。「靜楓,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很認真的在問你。」她又扯了扯他的睡衣領口。「我生寶寶之後,你會不會比較不愛我?」
「不會。」他摟緊她,加強語氣。
「那你有沒有多愛我一點?」
「不知道。」他很誠實。
「為什麼不知道?」葉靜楓則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悅。「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怎麼會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靜楓,你有比之前更愛我嗎?」
「我一直都很愛你啊。」她答得理直氣壯。
「有更多嗎?」听見她肯定而直接的答案,康臨濤低沉的輕笑出聲。
「也許吧。」她終于也冒出了不確定的答案。
他拍了拍她的背,在她的額上親吻。「那五分之三並沒有你所認為的那麼少,而你所需要的也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多。」
「你在說什麼啊?」听不懂。
「你現在會抱怨我給的五分之三太少,但是當我給你全部,你會覺得很煩的。」他又拍拍她。「好了,睡覺?」
「你又知道我會嫌太多了?」她不服氣。
「你會,我知道。快三點了,拜托你睡覺。」
***
懷孕讓葉靜楓和康臨濤吃了不少苦頭。
初期的幾個月,因為體質關系讓她吐得幾乎連內髒都要翻出來,而愛撒嬌的她自然又向康臨濤哭訴起來,身為丈夫的他除了好言安慰之外,也沒有辦法分擔嬌妻的痛苦,所以有時候葉靜楓孕吐或哭泣時,最不好受、最不知所措的反而是他這個大男人。
「老公,我不想吐了。」剛吐完的葉靜楓紅著眼哽咽道。「我的胃液膽汁都嘔出來了。」
「乖,不哭。」清理著她被嘔吐物弄髒的衣服,康臨濤耐心的哄著。「等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我帶你去玩。」
「真的嗎?」她紅紅的眼楮有些發亮。
「真的。」
「我想去意大利。」
「好。」
「還有希臘。」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著她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康臨濤松了口氣。他就知道這招有效。
但是半小時後,盥洗室里再度出現干嘔聲和哽咽聲,康臨濤也只好再度使出同樣的招數安慰她。
等到終于進人安定期,葉靜楓已經得到了三張環游世界的支票。
但是,並不是葉靜楓不吐就沒事了。
「老公,我變丑了。」盯著自己圓圓的肚子,葉靜楓一臉的陰郁。
「才不,你很漂亮。」康臨濤頭也不抬的盯著電腦熒幕,專心的工作著。他現在每晚都得工作到將近凌晨十二點,補償之前數個月因為照顧葉靜楓而拖延的工作。
她轉頭瞪他。「你少來,你根本連瞄都沒有瞄我。我就知道,我對你已經沒有吸引力了,我們結婚連七個月都還沒到,你就已經癢了。」
「靜楓,你要相信我的眼里只有你。」他依然頭也沒有回。「所以我不用回頭也能夠記得你的臉。」
房中被寧靜與沉默包圍,好一會兒,葉靜楓有些謹慎的語氣才解開這個詭異的氣氛。「老公,你怎麼變得那麼會講甜言蜜語?」好可怕,好可怕。
「因為你愛听。」真是個一點也不浪漫的答案。
她噘起嘴。「那你只是說來安撫我的,不是真心的噦?」
「我當然是真心的。」
類似的對話,一直持續到預產期的前一星期,原本被丈夫伺候得舒舒服服,沒事耍耍賴、撒撒嬌、使使性子的葉靜楓,突然擔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
「老公,听說有很多人在生產時死掉耶。」放下碗筷,一臉愁容的葉靜楓突然失去了食欲。「要是我也不小心難產怎麼辦?」
「不會。」扒著飯,康臨濤並沒有跟著她一起設想那臨死的前一刻。
「不會?你怎麼知道?」都是他在講。
「沒那麼容易的。」他伸筷子夾了菜,依然努力吃飯。「禍害遺千年。」話說完的同時,愛的巴掌已經毫不客氣的落在他的頭上。
但是,等到葉靜楓進產房的時候,康臨濤可就沒那麼輕松了。
等他接到電話,急匆匆的趕到醫院時,產房外已經有另一個男人正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頭上則是很顯然被抓亂的頭發。
「你是?」氣息未平穩,康臨濤狐疑的望著他。
那人則指指產房。「我老婆也在里頭。」
了解的點點頭,兩個男人一起不安的踱步。
「啊!啊——」淒厲的尖叫傳來,引得他們同時驚跳起來。
「好痛!」
「啊啊!」這是另一位產婦的尖叫。
「我也知道好痛……你不要叫那麼大聲好不好?我很怕!」
「我也很怕啊!老天爺,這比第一次還要痛!」說著就嗚嗚哭泣起來。
外頭的兩位男士默然以對,已經僵化成石像兩尊。
「你也這樣覺得?」另一個聲音則因為忍耐而顯得咬牙切齒。「真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都是我們女人在痛?」
「沒錯,男人只要付出他們的基因就好了,而且過程還不痛!」「對啊……啊啊啊!」又尖叫。「痛死我了……我們女人,不只第一次痛,懷孕時又吐得昏天暗地,一大堆東西不能吃,帶著這個大球又麻煩得要命,現在要生了也痛得要命……」
「我也是!啊——」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雖然我老公會哄我,可是他又不能幫我生小孩!」
兩個大男人杵在產房外,沉默無語,冷汗及熱汗同時流了滿頭滿臉。
「讓你看笑話了…」另一個男人喃喃地朝康臨濤說道。
「彼此。」誰想得到葉靜楓會和另一個女人在產房里同聲指責男人的不是?真汗顏。
嘆了口氣,兩人無奈的坐到椅子上休息。
「其實她這樣,我也很舍不得啊。」另一位準爸爸沮喪的開始向康臨濤吐苦水。「但是我能怎麼辦?就像她說的,又不能幫她懷孕。」康臨濤點頭同意。「嗯。」
「要是可以幫她懷孕的話,我也不想她這樣受苦。」
「嗯。」康臨濤再附和。「因為沒辦法,只好很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