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一聲,梳子跟著掉落在地毯上。「我的老天,李大編怎麼會知道你的電話?」
真是無孔不入,太厲害了。
「她不知道我的電話,但是她知道丁蔚容的。」
他聳聳肩。「她打給蔚容,蔚容轉告繼濤,他再告訴我。現在我告訴你了。」
葉靜楓霎時呆了。
「天啊……十天哪里夠!我一個字都沒有寫,還要調整時差,還要收心,還要構想……啊啊……」
「靜楓,要去萊茵河嗎?」他微笑問道。「也許我們可以在德國住一晚?」
這家伙,故意的。葉靜楓悲傷的瞪了他一眼,搖搖頭。
一場對葉靜楓來說可以算是美好的出差兼蜜月旅行,有了一個最恐怖的結束。
***
「喂,李大姐,我是靜楓……」
回家的第一件事,打電話撒嬌,順便拖幾天截稿日。
「喔,玩回來啦?」那頭的哼哼冷笑,表示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有沒有帶什麼禮物啊?」
「哦,那是當然有,看李大姐您要什麼,我這兒有香水、絲巾、明信片……」
呵呵,兩聲輕笑。「靜楓,我要稿子。」
「呃,呵呵,英國和法國沒有賣這個耶……」
「所以我要跟你買啊。」
「呃……我沒東西可以賣你耶……」真心虛,她自己出國前還撂下大話,說什麼在新婚的甜蜜催化下,一定會準時交稿;結果現在卻落得這個地步。「客倌,您下個月再來光顧行不行?」
那頭又呵呵兩聲。「靜楓,現在閉關室正好空著……」
「喂,我新婚耶,你要我跟我老公分隔兩地,獨守空閨?」沒人性。
「你只要把稿子交出來,就沒事了啊。」李大姐的聲音听起來倒頗愉快,輕笑不斷。
她哭喪著臉望了正在電腦前看郵件的康臨濤一眼。「交不出來啦……嗚嗚,你就放我一個檔期嘛……」
「我幫你排了暑假檔,你居然要放?」笑聲終于停止,編輯怒吼重出江湖。
「我也知道暑假檔很好啊!但是交不出來就是交不出來嘛……」她的聲音都帶哭調了,怎麼還是融不了李大編的鐵石心腸?葉靜楓哀怨的轉向康臨濤。「老公,李大編說要把你的新婚老婆拖進閉關室關禁閉。」
「哦,我會去看你的。」
他連頭也沒回。
「康臨濤!你不愛我!」
她尖叫起來。「你老婆都要被擄走了,你還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還說什麼你愛我咧……無情的家伙!我就知道你喜歡的是我的身體——」
康臨濤奪過她手中的話筒,瞪了口不擇言的葉靜楓一眼,開始和李大編交談起來,沒多久就收了線。
「她說再多給你二十天,再晚的話就親自來押你。」將話筒放回她手中,他又嘆了口氣。「僅此一次。」
坐回電腦前,康臨濤又嘆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
他這輩子,是栽在她手上了。
***
接下來的三十天,葉靜楓陷入瘋狂的趕稿地獄。
完全沒有浪漫細胞的康臨濤幫不上忙,頂多只能幫忙泡杯咖啡,順便奉上親吻及擁抱來鼓舞軍心。
直到某一個夜晚,被發憤工作的妻子拋棄,因而孤枕獨眠的康臨濤被某種奇怪的聲音吵醒。循聲走到了樓下的廁所,才發現葉靜楓青著一張臉,幾近虛月兌的倚在馬桶旁。而洗手間里滿是嘔吐物的酸臭味。
他心里一抽,急忙抓起衛生紙擦拭殘留在她唇邊、衣服上的污物。「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葉靜楓搖搖頭,開始哭起來。
「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見她哭,他的手腳簡直慌得都不知該往哪擺。
「寫不下去就不要寫了,乖,不哭。」
「老公……」
她依然哭得唏哩嘩啦,兩手緊緊纏上他的頸項,像個孩子般的攀住他。「我要死了……」
他沒有再說出第二句安慰,而是利落的抱起她,順道抄起車鑰匙就往外沖去。
半小時之後,康臨濤瞪著慢條斯理的醫生;努力的恕住心中的焦躁。
「她……有哪里不對勁嗎?」
望著臉色依然蒼白如紙,頰邊淚痕未干的葉靜楓,他覺得自己真是冷靜得不可思議。
「喔。」醫生笑了笑。「有啊。」
夫婦倆同時血色頓失。
「太太,恭喜你懷孕了,五個星期。」
第十章
突然間,她原本還帶著微笑的臉刷白,冷汗涔涔的落下。
「怎麼了?」他趕緊過去扶起她。
她抓緊他的手,虛弱的微笑。「呃,我肚子痛……」
要生了?他呆了大約兩秒,抱起她就往外沖去。
「懷孕!」
面對好友的驚叫,葉靜楓只能苦悶的點頭。
「老天爺,你們的動作好快。」瞠目結舌的瞪著葉靜楓,丁蔚容驚嚇的輕語。「你們也才結婚一個多月……」
嘆了口氣,葉靜楓皺著鼻子喝了口牛女乃。「我哪里知道康臨濤這麼百發百中。」她听到醫生宣布懷孕時,嚇得差點連呼吸都忘了。「你早該預料到的,你老公就是那麼有效率的人。」丁蔚容輕哼一聲,捧起咖啡嗅聞。「好香的咖啡,真是多謝你的咖啡豆了。」
說到這個,葉靜楓再度哭喪了臉。「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們從醫院回家之後,他馬上就將他剛為我泡好的咖啡倒掉,然後把所有的咖啡用具收起來鎖進櫃子。我的咖啡機!我的藍山豆子!」說著她又申吟了起來。
「靜楓?」幾乎就在同時,康臨濤的頭探進了書房,擔心的看向妻子。「怎麼了?」丁蔚容朝他擺擺手。她沒事,只是想到她的咖啡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孕婦不可以喝咖啡。」他則嚴肅的回道,然後關上門。
丁蔚容忍不住噗哧輕笑出聲。
「你還笑!你還笑!」顯然葉靜楓是真的萬分苦惱。「我才剛結婚,竟然就懷孕了!我的老天爺,現在才一個多月,我還得撐八個多月!哦,蔚容,我一定會在小孩出生之前就乏味而死!」
「你不會。」丁蔚容喝了口咖啡,抓過一本雜志開始翻閱。「康臨濤寵你寵成這樣,他會樂于為你解悶。」
听她這麼說,葉靜楓猛然將埋在雙掌中的臉龐抬起。「他哪有寵我?你們都被他蒙騙了。」
哪里沒有。丁蔚容沒應聲,只是挑挑眉表示疑問。有眼楮而且沒瞎的人都看得出康臨濤對靜楓是寵愛到了溺愛、包容到了極點。看來靜楓不是沒眼楮就是眼楮被愛的蛤仔肉糊住了。
「你知道嗎?他之前跟我求婚的時候,我問他愛不愛我,他說……」
「愛。」丁蔚容代為回答。
「對。但是我再問他是不是全心的愛我,他說……」
「是。」
「才不是!」多麼激昂的反對尖叫。「他馬上就很肯定的跟我說‘那怎麼可能’!」
這下子丁蔚容也愣住了。這個男人真不知是笨還是有勇氣。
「好吧,那我就問他有多愛我,你知道他怎麼說嗎?」葉靜楓清了清喉嚨,學起他的聲音。「‘大約五分之三吧。’五分之三!有哪個男人會在求婚時這樣說的!」
听到這兒,丁蔚容卻開始忍不住好笑。「是啊,還能分出幾等分,真不容易。」
「重點不在這里好不好?」葉靜楓看起來終于冷靜了些。「他要是說很愛我的話,那我會很高興的……」
「而你和他結婚之後,卻發現他沒有你所听到的那麼愛你,你會更高興?」
「當然不。」葉靜楓嘆了口氣。「但是,我只有百分之六十耶……」真令人不服氣。「不錯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不管是什麼,加起來也沒有你多。百分之六十在一家公司里已經是董事長了。」這女人真是不懂得知足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