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水難收,況且人死了已無法復生,任何的事後補償皆是多余亦無意義,再勉強下去便是苛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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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敲門聲響起。
「誰?」坐在床緣的黃曼伶急忙拭去臉上的淚痕。
「老媽,我是小雨。」
「進來吧,門沒鎖。」聲音中有著濃濃的鼻音。
「你剛剛哭過啊?」微雨順手抽來面紙遞給母親。
「你補習回來啦?餓不餓?我去煮消夜給你吃。」
「我不餓。」微雨拉著母親一起在床邊坐下。「我听晴晴說,你方才在樓下遇見了舊識,情緒很不穩。」她試探地問道︰「那個人是爸爸的親人嗎?」
「他跟你爸爸是孿生兄弟,是你們的叔叔。」
「見到叔叔,教你觸景傷情嗎?他是不是長得跟爸爸很相像?晴晴說她初見時還嚇了一跳。」
「嗯。他們和你們姊妹一樣,都是同卵雙生,所以樣子很神似。」曼伶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除了叔叔之外,爸爸還有其他親人嗎?」
「你突然問這麼多干嘛?」曼伶皺眉。「是不是晴晴偷听了我和他的談話,所以叫你來試探我?」
「老媽,你別怪晴晴。不只是她,連我也很好奇你和爸爸的家人們,究竟有何恩恩怨怨。」微雨挽著母親的手,意外察覺母親的身子竟微微顫抖著。
「小孩子別多管閑事!乖乖讀好你自己的書就行了。」
「我們只是不希望你因怨恨而作繭自縛。」
「你們懂什麼?我心底的創傷至今還鮮血淋淋……」
「你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個兒悶在心里,我和晴晴當然什麼都不懂啊!老媽,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無知的幼稚小孩了,所以……不妨讓我和晴晴一起替你分擔痛苦,別再獨自苦撐了,好嗎?」教她們姊妹好心疼不舍。
曼伶仰頭望著天花板,一臉的哀淒。「我心底的恨,早已生根茁壯了,再難以拔除。我有多愛雋文,就有多恨他……」
「他……是指爺爺嗎?」微雨怯怯地求證。
「高天澤他不配當你們爺爺!」曼伶吼道。
「可他畢竟是爸爸的親生父親啊!」
「是呀!這就是他殘酷無情的地方,活活逼死自己的親生兒子,還將種種責任推卸給我。」曼伶苦澀一笑。
「老媽,我覺得……」微雨本想勸母親看開些。
「小雨,我累了,有事改天再說吧!」曼伶逕自躺平在床上,用棉被將整個人包裹住。「回房去吧!」
唉!老媽又想當鴕鳥了。微雨不禁嘆息。
每次只要談起有關父親的事,她不是三言兩語帶過,便是索性避而下談。心病就得由心藥來醫,她的心結一天不解開,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車福。
怨恨,是只啃蝕靈魂的毒蟲呀!豢養不得的。
「老媽,你先好好休息,晚安。」
待房門打開又關上後,曼伶才又坐起身子,臉上不知不覺又滑下兩行清淚。她蜷起身軀,將濕了的臉龐埋在膝上,低低切切地哭出了聲音。
「雋文……為什麼要丟下我……」
第五章
適逢周末假日,初晴興致勃勃地跑到教會來找賽門,本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並未事先打電話通知,豈料卻撲了個空。真是掃興!
「晴子,你來找賽門啊?他早上就和王牧師夫婦去台北辦事情了,恐怕要忙到很晚才會回台中吧。」一位胖胖的老修女和藹地說︰「害你白跑了這一趟。」
「安修女。」初晴雖感些微惆悵,卻仍露出一點粲然的陽光笑容。「沒關系,反正我也沒多重要的事非急著找他不可。」她隨意望了望教會後面的草坪。「既然來了,就順便留下來跟小朋友們一起拔草吧!」
「這陣子多虧有你來幫忙,我們育幼院里的孩子都很喜歡你這位大姐姐呢!」安修女笑道。
「舉手之勞罷了。」初晴朝小朋友們揮了揮手。
遠遠地便傳來小朋友們的笑聲和招呼——
「晴子姐姐!」見到她,小朋友們可興奮的咧。
「大家好!」初晴也朗聲回應。
「晴子。」安修女突然叫住了正準備往草坪走去的初晴。「先別忙,陪我到小花園那邊去散散步吧!」
「好。」雖然一頭霧水,初晴依然應允了她的要求。
于是一老一少,並肩在教會左側的花圃閑逛著。
「晴子,依我的年紀,足以當你女乃女乃了。」
「安修女……」初晴不解地望著她。
「而我也一直將你當自己的孫女看待。你是個很善良、活潑又可愛的好女孩,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安修女呀!」初晴撒嬌道。
「所以,有件事我必須好好與你談一談。」
「什麼事?」初晴笑容一僵。「你的口氣好嚴肅。」
「你……很喜歡賽門吧?」安修女補充道︰「你該知道我指的是何種的‘喜歡’,是不是?」
初晴臉頰乍紅,一時語塞。
「你不介意他足足大你十二歲?」
「我……」
「而且他還是名神職人員。」安修女殘忍地提醒。
只見初晴頓時像顆泄了氣的皮球。
「也許你心里會嫌我多嘴,甚至正埋怨著我如此多管閑事……」安修女慈祥地握住初晴突地冰涼的小手。「請相信我無意教你難堪,我只是單純地關心你而已。」
「我明白……你並無惡意。」初晴吶吶地說。
「孩子,我也曾年輕過,了解何謂情竇初開。只是賽門對你來說並不合適啊!或許你是因為一時的移情作用……等你再長大些,就能分辨得出什麼是真愛、什麼是依賴。你對他的感覺,恐怕只因戀父情結作祟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初晴急忙否認。
「你確定?」
「我……」也不敢確定……
「不急!你年紀還小。」安修女又恢復了笑容。「等你自己可以清楚厘清真正的感情時,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有關于賽門的秘密。」
「是什麼?」初晴十分好奇。
「時機到了,我自然就會告訴你。」安修女一臉神秘。「千萬別忘了我剛才所說的話,有空時不妨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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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他,完全是因戀父情結作祟?!
她因為從小缺乏父愛溫暖,所以情不自禁對溫柔且年長她許多的他,萌生了依賴之情……真是這樣嗎?
初晴支手托腮,失神地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
天氣是如此的晴朗,可惜她的心房卻被一片烏雲給蒙上了。是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叫他滾出來跟她單挑!
「唉……」她今天嘆氣的次數,遠比過去十七年加起來的還要多。真是不嘆則己,一嘆……累人啊!
「晴子,你有心事嗎?」賽門關心問道。「有何煩惱不妨說出來商量,或許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初晴移眸回望著佇立在面前的俊逸男子,沒好氣地撇了下嘴角,又是一記長長的嘆息。
罪魁禍首就是他,還商量個……屁啊!
「這事……連你也幫下上忙的。」
「很嚴重嗎?」他皺眉。
「嗯。」事關她一生的幸福呀!
「真的不願意讓我替你分憂解勞?」他猶不放棄。
「反正說了也沒用……」她自言自語。
「晴子?」他很不希望見到她有一絲的不快樂。
「對了,上個星期六,你到台北去忙些什麼?害我臨時找不到你。」她忙轉換個話題,阻止他再追問下去。那種教人害羞的暗戀心情,哪能給他知道呢?
「喔,你說上個周末啊?」他伸了伸懶腰,在她身旁坐下。「我們去處理隔壁育幼院那片土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