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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絮語 第1頁

作者︰蕭涵珍

幸福

芳如

親愛的涵珍︰

你說這是一本關于幸福的書,我試著想想什麼是幸福?

像剛剛從你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那樣的滋味嗎?即使我見不到你,但听著你的聲音、看著你的文字,覺得心中溢滿喜悅與溫暖,那就是幸福了吧?

你終于又出了另一本書,只是在一個作品如願呈現之前,所遭遇到的孤獨與瓶頸,至今想起來仍會覺得是幸福嗎?是幸福吧,人就是這麼容易遺忘與滿足,而且勇敢。涵珍是勇敢的,孟珊也是,我也是。我也一直願意相信,我們的幸福就在不遠的前方。

但願此刻的勇氣與幸福,也能傳達給每一個看這本《戀人絮語》的人,就像你傳達給我的種種一般。

我不知道這可不可以當序,純粹只是我想對你說的感想。

溫暖的感動

蕭涵珍

必于幸福,我想是種值得慶幸的福氣吧?在生命漫長的旅程中,無論擁有過什麼,失落過什麼,相信在存在的本質里,任何的體驗與感悟都是值得珍惜的。所以也這麼希望著,每一個人都能在自己的生命中找尋到溫暖的感動。

第一章

初秋,金黃橙紅的夕陽映射在舞蹈教室窗玻璃上,益加地璀璨而不容逼視。迎著暮色的的磚瓦平房式建築坐落在繁喧城市的一角,此刻,承自迷離如溶液般的光華,渙散著一種有若黃金聖殿般的光彩。

風穿梭在舞蹈教室兩側的林木間,沙啦沙啦地作響,枯黃的落葉逐風成舞,在沒有人跡、沒有雜餘干擾的空間里,李洵拎著一只背包靜默地佇立。

應該是六年了吧?他的唇角泛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那些被刻意壓抑過的記憶在多年之後,終究是引領他抵達于此。六年,為了等待這個時刻的到來,他咬緊牙根孤身在異國的土地上努力著。不為別的理由,只是為一個傷害過他的女人。

「兌非羽。」李洵撥開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聲地念著這三個字。

他抬起了頭,無聲地深吸入一口氣。就要見面了,在睽違六年之後。

???

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在推開教室門時伴隨而起,屋內的人似乎受到了些微打擾,若干倚坐在木質地板邊緣的舞者向甫進門的李洵投以短暫注視,但仍有幾名舞者不受影響地看向場中央。

李洵朝前挪移了一步,偏過頭稍稍一瞥,在舞者專注目光圍繞的中心,一道縴細高挑的身影在毫無伴樂下獨舞。

她舞得如此投入,像是凌越了煩囂城市,抽離展翅于廣闊天際一般。超月兌禁錮,以世界為點綴地,無極限地躍動。

他微微蹙緊了眉,難以克制自己的心緒隨著瞳內身軀而牽引著。

六年了,那絕妙的姿態、專注的神情就如同記憶中一模一樣。盡避音符已消失,在無際的記憶長河里,依稀保留著關于聲音的軌跡。

思及再次的相逢,心中浮上一種被強力鉗住的窒息感,分辨不清是感動還是厭棄?

她凌空躍起,側旋而不掉落,像是不受地心引力作用似的,在上升與下墜間神奇地停頓。隨後輕盈地降下,有若飛鴻所遺落的羽翅,緩緩地自天際滑降而靜止。

靜止了,也就代表這靜謐的獨舞劃下了句點。李洵听見四周的舞者響起一陣掌聲,紛紛靠攏到她身邊,當中一個嬌小的女孩遞了條毛巾過去,神色愉悅。

「很棒喔!非羽姐,剛才跳得太精彩了。」女孩興奮得像只吱喳不休的麻雀。「真厲害,就像是飛起來似的。」

「謝謝。」兌非羽輕笑道。

李洵默不作聲地凝望著她,目光帶著深思與認真。

「啊!對了!」那名女孩仿佛想起什麼,猛然轉過身,一蹦一跳地來到李洵面前。

他這才留意到,她比他想的還要嬌小,五官細致,一頭染成紅色的長發盤在腦後,縴細的身軀令人有種洋女圭女圭般的錯覺。

「你就是老師向她學弟借來的舞者嗎?」女孩開心地仰望著他,「那你是剛由美國回來,老師等了你好幾天了,都快被念煩啦!還好你終于到了。」

「嗯。」因為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李洵只有愣愣地點頭。

「你好,我叫玎妮,請多指教。」女孩的臉蛋上溢滿了親切,隨即偏過了身,指著仍被眾人圍繞的非羽介紹著,「剛剛跳舞的是非羽姐,她就是你的舞伴。」

「是嗎?」李洵漫應一聲。這些他早已知道的,只因在六年前告別熟悉的國土,拜入非羽老師的學弟門下,開始了日復一日艱苦的練舞生涯,就是為了等待今朝到來,等待以另一個姿態重新出現在非羽面前。

李洵抬起頭,目光重新回到撥開友伴朝他走來的非羽。是距離的接近。令他得以更仔細地打量這久別後的容顏。一樣的挺拔高挑,一樣的風華絕代。盤扎于腦後的長發因適才的舞蹈滑落了些許,額上的汗珠潸潸地淌下,有一種活躍且充滿生氣的神采。

「我是兌非羽,請多指教。」沒有一絲矯揉造作或是猶豫不安,非羽伸出手,溫和地向眼前的新伙伴打招呼。

李洵不敢置信地凝望著她那雙清澈如潭水的眼楮。非羽的眼眸,像是整個世界皆倒映在她的波心,無邊無涯。

「怎麼了嗎?」見他沒有握手的意願,她困惑地收回手,有點不解。

「不,沒什麼。」他不知道怎麼掩飾自己失態,以及心頭那一點點的悵惘。是經過六年的改變,讓非羽已辯識不出他的容顏?或者……

「我是李洵。」他聲音清晰的說。或者,在她的記憶里,從來就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李洵?」非羽頓了一下,在那雙黑紫色的瞳里閃過困惑的光芒,但旋即又替換上平和的神態。「初次見面,往後請多指教。」

「初次見面?」他睜大了眼,月兌口而出。

「嗄?」非羽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些茫然困惑的望著他,「或者……我們曾經見過面嗎?」

或者……我們曾經見過面嗎?她的聲音回蕩在他腦海里,有一些悲涼,有些無奈,以及滿滿的惆悵。

丙然,非羽是不會記得的。過去那平凡不起眼的自己,不存在于非羽的印象中並不稀奇,不是嗎?

也罷,非羽不記得也好,只不過再相逢就不會那麼簡單了;再相逢,他會在她身上烙下最深的記憶刻痕。

「抱歉,請問你還好嗎?」非羽仍是一臉模不著頭緒地望著他,像多年以前一般,遲鈍得殘忍。

李洵揮了揮手,意味深長地注視了她一眼,舉步走過她身旁。

「喂,你沒听到——」同樣覺得奇怪的玎妮甫開口便被打斷。

「我該去見你們老師了。」說完,李洵不再理會她們,逕自走進一旁的指導室。

兌非羽,在分別了這麼多年,預料中的是,她對他的傷害已被遺忘;而他對她的回報,才剛開始。

???

非羽扭開門鎖,一片黃澄澄的燈光自客廳投射而出,她騰出一手輕輕拉開紗門,月兌鞋進屋。

「回來啦。」窩在沙發上的坤止境抬眼看向她,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眸溢滿暖暖的關注。

「嗯。」非羽擱下手上的速食,不是很專心地應了一聲。

止境又瞥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拿取晚餐。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撥開漢堡的外包裝,語氣溫和地問。

「嗄?」在地板上倚坐下的非羽,沒能反應過來地側頭征詢。

「你今天有點奇怪。」止境的目光望進她的眼瞳,好像試圖由那當中尋找出解答。「怎麼了嗎?」

「怎麼了嗎?」非羽無意識地重復著。無法明確了解發生什麼事,只覺心里有什麼模糊的感受正在竄流,只是無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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