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綿羊機車停在醫院的大門口,而陶起得卻沒有下車的打算,她從口袋里拿出了五千元,放到了于妃莉的掌心。
「趕快去交醫藥費吧。」雖然這區區的五千元還不及龐大醫藥費的九牛一毛,但是以目前拮據的狀況,也不無小補。
「小陶!」于妃莉看著手中的千元大鈔,眼淚卻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要不是為了爸爸的病,小陶根本不會再去當扒手,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月兌離過去,重新過新的生活,她怎能害她再重操舊業?她滿心的罪惡感,卻也是走投無路,無法可想,才會出此下策。
「阿莉,沒事的,你不要再哭了,要是讓于伯看見了,他會更難過的。」陶起得拍撫著矮她半個頭的于妃莉的肩,給她安心地一笑。
每次一看到阿莉的眼淚,她的心也跟著痛起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讓她傷心害怕呀。
「你要去哪里?」于妃莉抹了抹眼淚。這時候她惟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小陶了,要是沒有小陶,她根本無法面對爸爸突然而至的肝癌,還有生活上一波波的困難。
「我回‘瓊司’去。做化療的錢,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你趕快回去照顧于伯。」陶起得拉下安全帽的鏡面,騎著破舊的小綿羊再度上路。
瓊司是她工作的PUB,陶起得為了能多賺些錢,幾乎包下了瓊司里所有的工作,下午她會先去整理場地,做起清潔工的工作;晚上繼續當起服務生,端起盤子,直到半夜兩點才收工回家。
她在一家郵局前停了下來。
照著皮夾子里身份證上的地址,將皮夾子用快遞寄還給這個名為陸正揚的警察。
她只是需要錢而已,其它的證件,對她來說都是多余的。為免那個警察對她怒意更深,她只好多花些郵資,將證件快速地寄回警察的手中。
來到瓊司,她手中有把開門的鑰匙,為了打掃方便,她通常是第一個拉開鐵門的。
而今日半掩的鐵門,顯示已經有人早她一步來到瓊司。
她低身鑽過鐵門,空蕩蕩的舞池,與夜晚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冷眼地環顧了四周一眼,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這時從後頭廚房走出了兩個男人。
「程哥!」陶起得立刻拉起笑臉地喊著其中一個酷冷威嚴的男人。
另一男人微胖的身材、橫肉的臉頰上,有著一雙打量著陶起得的小眼。
程弼沒有出聲,當作沒有看見陶起得般,向微胖的男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跟著他走。
「這個小朋友是誰啊?」老林抖動微胖的身體,勾扯了下唇角,打量著中性打扮的陶起得。
「店里的服務生。」程弼的話簡潔有力,人已經走到了鐵門邊。
「服務生?不礙事吧?」老林盯著陶起得看許久,才從她微突的胸部看出來她是個小女孩。
程弼瞪了老林一眼,率先地走出鐵門。他的眼神很明白地表示,不許老林再多說一個字。
老林看著程弼離開店里的背影,為怕得罪程弼,只得拋下陶起得趕緊追上去。
陶起得在程弼離開後,心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在這瓊司里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獨怕這個陰陽怪氣的老板,要不是為了能多賺一點錢,她才不想忍受這種鳥氣。
平常老是不說話,總是愛用別人欠了他五百萬似的眼神睨著所有的人,真不知道他受過什麼刺激?更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心情才會好點,才能看見他的笑容?
陶起得認真地做起打掃工作,擦桌子、擦椅子、拖地板,把昨夜紅男綠女喧鬧所留下的蹤跡,全都一干二淨地掃進垃圾筒里。
下午五點,夜才要開始蘇醒,陶起得只能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匆匆地以面包果月復,接下來又要以無比超人的體力,應付著一波波各式各樣的客人,直到半夜兩點。
本來她只是純粹當服務生的,後來因為于伯的突然生病,她只好央求程弼讓她兼做打掃的工作,好多些收入。
健保是不夠支付龐大的化療醫藥費,而阿莉要全心全意照顧于伯,也無法工作,只能由她支撐起這個面臨破敗的家。她如果不多努力些,如何能回報于伯對她的恩情?
她端起盤子來來回回地穿梭在男男女女的客人間。
听到很多客人間的耳語,會來瓊司的客人,一大半是為了她和程弼而來的。
她似男宜女的模樣、無邪的笑容,不管是男人還是小女孩,很多人都深深受她所迷惑;而程弼有張酷寒結冰似的俊臉和高大的身材,不管是小女人還是老女人都為了一睹他的真面目,整夜鎮守在吧台前,只可惜程弼不是供人觀賞的模特兒,要見到他的真面目,機會是少之又少的。
舞台前轟隆的音樂聲,不絕于耳地響起,真想不通那些人怎麼忍受得了那一波波的噪音。
陶起得心中的不耐煩全都壓在心底的最底層,要不是為了討生活,她說什麼也不會來到這里。她此刻只能揚起最親切的笑容,努力地招呼每個來尋求歡樂的客人。
一名嬌媚的女子突地拉住正要走回吧台的陶起得,柔柔地說︰
「小陶,陪我喝一杯嘛!」女子上班族的打扮,是瓊司里的常客。
「什麼?」陶起得彎來,仔細傾听著被強力放送的音樂所掩蓋掉的說話聲。
女子附上她的耳朵。「我是說,你休息一會,陪我喝一杯,我請客。」女人痴迷地看著陶起得那深亮漆黑的大眼。
陶起得薄唇一笑。
「不行啊!我還得去送飲料,況且被老板發現我偷懶,會把我開除讓我回家吃自己的。」她略彎了身,一派紳士的風度,再度走回吧台內。
與客人保持距離,是她在瓊司里的做事原則,她不希望涉入客人交往的里,也不希望別人了解她。有了解就會有關愛,有關愛就會有干涉,她不想背負太多的感情,無論是友情或者愛情。
女子悻悻然,對于陶起得的拒絕,雖然失望卻也無法,只能繼續看著她穿梭在客人間的身影獨自愴然……
夜愈深,瓊司里的氣氛就愈high,隨著現場band的快節奏樂聲,舞池里擺動著許多扭動的身軀,享受著最快樂的情境。
瓊司里的駐唱女歌手,將熱門的舞曲展現到淋灕盡致;有些少女隨著音樂,已經開始月兌下外衣,只剩胸部上的內在美,展現出另一種熱與力的青春氣息,加上場邊吆喝助威的聲音,少女們的擺動得更加費力。
迷幻、喧囂、時值午夜,熱力四散,全場的氣氛似乎比夏季的高溫還熱。
場邊微胖的男人老林,正將圓形小顆粒的MDMA,偷偷地交給一個穿著清涼的辣妹。
MDMA,俗稱搖頭丸或快樂丸,具有中樞神經興奮及迷幻作用,在藥學上被歸類為具有幻覺作用的興奮劑,口服後會有愉悅、親密、想與別人接近的感覺,而且還會不由日覺地多話起來,情緒及活動力也顯得亢奮。
于是在舞廳及PUB里流行用著MDMA,它可以讓人達到一夜狂舞的作用,但藥效褪去,就會導致沮喪、焦慮、筋疲力盡、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情況。
老林常常混在瓊司里,在程弼的默許下,暗地里販賣著快樂丸。豐厚的利潤,讓他大膽地在場邊再次做起交易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站上了兩名大漢,通往廚房的後門也有兩名大漢看著,一聲霹靂的吆喝下︰「統統不許動!」荷槍實彈穿著制服的警察,團團將瓊司給包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