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當嗎?他說過永遠都不再騙她,他不能食言。
「讓我再想想看,這事得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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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丁少輝才剛下班,想開車到舒曼家去找她。
無論如何,還是得和她談談,畢竟已經有了孩子,凡事必須三思而後行。
他的心思全在舒曼的身上打轉,想著日前楊齊聖所說的辦法。如果真到無路可走的地步,或許可以勉為一試。
他的車剛轉進一個雙線道的巷里,就在他分神之際,沒注意到一輛轎車為了超車穿越中線,竟逆向行駛而來。忽地「踫」的一聲,巨大的撞擊力撞上車頭,車子一偏,握不住的方向盤的手又朝一邊的電線桿撞了上去,當場將他車里的安全氣囊給撞開,而他還沒明了怎麼回事之前,人便昏了過去。
救護人員隨即趕到現場,但是他的車被夾在電線桿中,人也被卡在前座動彈不得。醫護人員一方面調來大型的破壞工具,一方面根據他的車號查出他家的聯絡電話。
丁母接獲電話嚇得魂飛魄散,進而血壓上升,丁案出國考查,她只好趕緊通知楊齊聖趕赴現場。
想想也該讓舒曼知道,萬一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可是舒曼有孕在身,這樣會不會刺激到小孩?反覆想了又想,丁母決定告知她。
「伯母,這麼晚了有事嗎?」舒曼問道。
電話那頭,丁母早因著急兒子的安危而抽抽噎噎著。
「伯母,發生什麼事了?你冷靜點,慢慢說。」舒曼感覺出不尋常的氣氛,心開始隱約的緊張著。
「舒曼啊!少輝發生了車禍,你丁伯伯又不在國內,該怎麼辦?」
「車禍?怎麼會呢?他有沒有怎樣?他人現在在哪里?」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自己心跳加速,差點握不住話筒。
丁母听出舒曼急切不安的語氣,遂安撫道︰
「舒曼你別急,你有孕在身,要好好保重,早知道不該告訴你的。」
「伯母,他到底怎麼了?」她心急如焚的再次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已經讓猴子先過去看看了。」丁母接著說出一個地點,那個地點離她家僅有三分鐘的車程。
舒曼急急掛下電話,不管丁母接著說什麼,她都無心再听了。拿起外套,直奔而出。
顯然丁少輝是來找她的,卻發生了車禍。她不顧孕婦不能跑跳的禁忌,以她最快的速度跑向事發地點。
斑父及高母看到女兒匆忙的奔出家門,二老不放心的跟著追了出去。
遠遠地,舒曼就看到警車及救護車車頂閃耀著艷紅的光芒,黑夜里那樣的紅刺痛著她的雙眼。她呆呆地看著前方,始終沒有勇氣去一探究竟。
隨後跟上來的高家二老,連忙扶住舉步維艱的舒曼。
「舒曼,怎麼回事啊?」丁母心慌的詢問。
她沒答話,遠處的楊齊聖發現了她,趕緊跑了過來。
「少輝被夾在車內,現在救難人員正在破壞車體,要把他從車子里拉出來。」楊齊聖從接到電話起的那一刻就深深的自責。沒事想什麼鬼主意,他的烏鴉嘴竟然會一語成讖,讓平時意氣風發的少輝,現在卻卡在車內痛苦的掙扎,這都是他害的!
「他……」她早已紅了雙眼,嘴里發不出聲音。
楊齊聖明白她的意思,一邊同她走著,一邊安撫她說︰
「目前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他頭部流血,雙腳被壓住,現在已經恢復了一點意識,你不要太擔心。」
丁案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來到前頭,擋住她的去路。
「舒曼,我看你別過去了,要是刺激到胎兒,那就不好了。」
舒曼從醫院檢查回家的那天,就將她有孕的消息告訴了父母親。他們得知女兒懷孕的事實後,不但沒有責罵,反而非常的開心。
她深呼吸一下,擦干淚水,不顧父親的忠告,勇敢的往前走去。
是她害他發生車禍的,她怎能置身事外?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對她是如此重要,她愛他之深,已無法用任何文字來形容。
看到那輛她所熟悉的車子,曾經載她去過許多地方,有著他們共同的回憶,如今卻被肢解的慘不忍睹。
「小姐,現在正在救人。」一位救難人員口氣不善的來到她面前。「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看熱鬧,阻礙了救人。」
現場兩旁的群眾愈聚愈多,都存著看熱鬧的心態,難怪救難人員要發飆了。
她語帶哽咽的說︰
「我是他太太。」
救難人員聞言,這才讓路,讓她過去。
舒曼隔著救難人員,看著在前座痛苦掙扎的他。
丁少輝像是听到舒曼的聲音,抬起原本低垂的頭。兩眼無神的他在看到舒曼時,倏地有了光彩,他的嘴形喊著舒曼,卻無力喊出聲。
「少輝,你要加油!他們就快要將你救出來了,你再忍耐一下,你一定要支撐下去!」她要堅強,看著血從他的前額不斷汩汩而出,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更不能有懼色。她要他安心,讓他有足夠的勇氣歷經這次的劫難。
他渾身力氣漸失,看了看她,再次昏了過去。
她激動的喊著︰
「少輝,你要活下去!我還等著當你的新娘!」
經過了將近半個鐘頭,他們終于將丁少輝從壓得變形的車中拉了出來。抬上救護車後,醫護人員為他做簡單的急救。
舒曼在急駛的救護車上,緊握住丁少輝的手掌,忍不住的眼淚像潰堤的河水,止都止不了。她輕撫著他蒼白的臉頰,在他耳邊不斷的喊著︰
「你千萬別丟下我,別拋下肚子里的孩子!你答應過我的,你會好好照顧我,你千萬別丟下我!」
救護車的警笛聲劃破寂靜的夜,也劃痛她脆弱的心。她要求救護車開往賴綜合醫院,她相信他在那里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可是平常不算太遠的路程,怎麼現在她卻覺得長路遙遙,她擔心他是否忍受得了這麼久的波折。
救護車一到醫院,緊急將丁少輝送往開刀房。院方早就接獲丁母的通知,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醫院里的權威醫生全數出動,組成了一個專案小組。無論如何,一定要給丁少輝最好的醫療資源。
舒曼呆坐在開刀房外的椅子上,兩手不停的搓揉著。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她為什麼要跟他嘔氣?為了一個不相關的女人,她竟可以長達一個月不理他,不跟他說話!她好恨自己,恨自己對他的不聞不問、對他的絕情絕意。明明深愛著他,卻還擔心著未來,如果連現在都沒有了,那還談什麼以後?
丁母、高父、高母、楊齊聖等人陸續趕到醫院,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過了午夜,每個人臉色皆有倦意,但誰也不肯離開,像是守著他,就會守著一線希望似的。
開刀中的紅燈依然閃亮著,每個人都盯著那扇緊閉的白色大門,絲毫不敢松懈。
丁母來到舒曼跟前,說︰
「听話,先回去休息吧!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肚子里的寶寶著想。」
她兩眼泛著淚水,一逕的搖著頭。若寶寶有知覺,一定會想要和她一起守在這里,守護著他們至愛的人,絕不會想離開的。
開刀房的門終于開了,一群人涌上前,將剛走出來的賴院長團團圍住。
「少輝怎麼樣了?」所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著。
賴院長用著一貫的笑容安撫大家︰
「手術進行一切順利,目前看來沒有生命危險,大家可以放心。」
「那他的頭流了好多血。」舒曼無法忘記他在車中等待救援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