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是難再見了。」至剛發現自己異常的和平日不一樣,他極力抗拒著,他把它歸咎
女乃女乃給他的影響。
「恐怕是的。明天過後,我還有其他地方活動要跑。」接連下來的采訪工作,都是跑戶
外活動的報導。她已很少接育方面的采訪,報社已擬好計畫聘請男記者,專司體育版的
采訪工作。
「既然這樣,那麼我們開始吧!」至剛站了起來,露出他難得一見的笑容。
宣岑將手伸給他,「不可食言。」說著。
至剛拉起她的手,「你想知道什麼盡量問。」
「OK。呃——還有……我可不可以要求一件事?」
「喂!少得寸進尺。」他將她拉起來。在剛才的手與手接觸時,冷不防地一陣電流般的
沖擊穿身而過。
宣岑相同的感覺震撼了她。
兩人同時地直視對方的眼眸中。
至剛放開她的手,氣氛有些尷尬。
宣岑開口打破僵局,「我想再當一次正駕駛,如何?」方才她因路況不熟悉,又沒人指
點她,她想走完全程,就得靠他。
至剛倒不訝異,她帶給他太多驚訝了。
「不服輸小姐。」他的眼楮透露著欣賞,唇角帶著笑意。「先采訪還是先上車?」
「當然是先采訪,你這人啊!亂不定性的,我以防萬一。」宣岑斜睨著他,柔笑的說
著。
「就請問吧!小姐。」
宣岑將擬好的采訪月復案,一一的向至剛發問,至剛這次很合作的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從他選擇越野賽車的起因,談論到夢想、期間的掙扎和如何取得家人的諒解與支持,對越野
賽車抱持著什麼樣的信念,未來計畫等等。
「還有什麼你遺漏的?」
靶情生活。宣岑的腦中閃過,她覺得剛才的話題都是剛強陽氣重,他應該有溫柔至情的
一面吧?天——你又在想什麼?你采訪的又不是那些大明星,你管人家的感情私事干什麼?
宣岑搖搖頭,情緒突然變了,復雜而難懂。
***
宣岑一回到飯店,就交代櫃台她不接電話。
她是逃回飯店的,為了她莫名的復雜心情。
他們想邀她出去吃飯,她漫不經心的隨口答應,但她又反悔了。回飯店的路上,怎麼也
揮不去方至剛燦似陽光的臉孔。她不允許自己在工作時有太多私人的感情,她更不相信一見
鍾情這種事。
七點二十分。宣岑抬手看腕上的表,低下頭看看一片空白的稿子。今晚她是別想寫出好
的文稿了。
她正想放棄繼續伏案,想出去找東西吃時,門上響起急促有力的敲門聲。
她的心浮啊沉沉的,矛盾著。她終于走去開門。
「你在干什麼?每個人都在等你一個,你電話為什麼不接?」至剛在門口就吼了起來。
「我還要工作、趕稿——都是你——陰陽怪氣的,害我現在要趕稱,明天中午前我要交
楠。」宣岑將滿月復的委屈、身心疲累,全歸咎他一個人。
「那你就不該答應邀請,害得他們到現在還沒吃晚餐。」
「我——」宣岑自知錯在于自己。
「算了,你就趕你的稿,我會告訴他們的。」至剛沒等她開口,扭頭就走。
宣岑想喊出聲,卻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她讓自己的心緒紊亂失控了。
一早,宣岑離開飯店。
她到方至剛和大成合夥開的汽車修配廠,向他們為她的爽約致歉,但她沒看到方至剛。
帶著沉重和糾結理不清的心情回到台北。
第二章
趙惟婕氣急敗壞的一張怒容,從進門到喝完一杯茶,都不能讓她緩下來,她一旦生起氣
來,是久久不能退燒的。
旁邊的人聰明的不敢發出一語,唯恐被波及到。
程偉踱向她,手上拿著一罐飲料。「喝冰茶消消氣。」笑著說,將飲料放在她桌上。
惟婕瞪著他。他是這家法律事務所的負責人,她的上司。
「以後律師協會介紹的客戶,別再指派我去。看看我的臉——被那個人氣得臉都綠了,
他有性別歧視,我才剛遞出名片,他就把我轟得體無完膚回來。」惟婕被指派去調解購屋投
資置產遭「套牢」的案件。
「哦?」程偉要不是太了解她,就會相信她說的。
「……呃……當然,比生氣我是不會輸給他的。」
「哇!好可怕!好可怕喔!」程偉做出小生怕怕的夸張表情。
辦公室的同仁都笑了起來。
電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石瑞明接起電話。「程氏法律要務所。」
「惟婕,你的。」他說著,將話筒給她。
惟婕接過電話,「我是趙惟婕。」說著。不到一秒鐘她倒抽著氣,喃喃說著︰「怎麼
會……死了……?」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謝謝你的通知……」然後掛上電話。
「誰死了?」程偉見狀問道。
「就是委托我保管他土地所有權狀的潘老先生,他上吊自殺了。」惟婕臉上血色還是無
法從震驚中恢復。
「潘老先生?怎麼可能?雖然他的親人都已不在人世,但遭受過一連串不幸打擊的他,
怎會輕生?」程偉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事務所里的每個人,都非常喜歡潘老先生開朗、達觀的人生態度,他們實在難以相信他
會扼殺自己的晚年余生。
「那個案子就交給瑞明,我這就去潘老先生住處。」惟婕說著,提著公事包往門外走出
去。
「小姐,現場不能隨便進出。」一名員警走過來,阻止她。
「趙律師,你來了。」一名婦人朝她喊著。是她打電話聯絡惟婕的,也是她先發現尸體
報案的。
「我們都不敢相信老先生他會自殺,他大前天還到老人會那里找人下棋、唱卡拉OK
咧!」婦人說著。
「沒有說什麼或提到什麼嗎?」惟婕說著。大前天不就是三天前?那天——她不在事務
所,程偉說潘老先生曾找過她,她一直以為他還會再來找她,或是會打電話給她,且她又被
手上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忘了他來找她的事了。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熬人搖頭。
惟婕走向正走出來的一名便衣刑警,說著︰「對不起,我可不可以進去?」
方至中抬眼看她一眼,說著︰「小姐,這不是看熱鬧的地方。」邊月兌下白色手套。
「我像是來看熱鬧的嗎?」惟婕秀眉微蹙,瞪著他,從公事包內取出一張名片。「我是
死者生前的委托律師。」將名片遞給他。
「律師……你是律師?」至中接過名片,看了一看,再看她。
嘖!又一個性別歧視的男人。
「我可以進去了嗎?」
「要吃中餐了,看尸體對胃會消化不良的。」
听他這麼一說,惟婕有些躊躇不前。他正好說中她的弱點,她有胃痛這個毛病。上吊自
般的景象會很慘嗎?
在猶像之際,兩名員警正搬運尸體朝他們而來。
「等等,這位小姐要看死者。」至中向那兩名員警說著。
惟婕抬起輕顫的手掀開白布一角,露出了死者的臉孔。她的眼眶中已是盈盈淚水,低泣
著說︰「為什麼……?您老人家常說人要樂觀看這人生,為什麼自己卻走上絕路了呢?」
「好。抬走。」至中將白布一角蓋上,說著。
惟婕淚眼看著老人家的尸體被搬上救護車。
至中從口袋掏出手帕。「手帕借你。」說著,將手帕遞上。
「不用。」惟婕忙轉過身,在公事包內找面紙,但里頭一張也沒有。她只得再轉過身,
搶過那條手帕。
她背著他拭淚,她從不在人前掉淚的。吸吸鼻子後,轉過身來面向他。
「謝謝你的手帕。」
「不客氣。」至中看著她眼中還泛著淚光。「你認識死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