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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指數一數 第2頁

作者︰小可

從小我就干、癟、瘦,頭發卻又濃又粗又黑,偏偏媽媽特別喜歡把我的頭發高高綁成兩大叢,活像頭上插了兩枝掃把。因為綁得緊,我的眼楮被拉成鳳眼,以致不論何時看起來都像在瞪人,一副凶狠樣。

我正和兩個小男孩玩在一起,一個有著滿頭卷發,另一個則是直發服貼。

這兩人是誰?我想起來了,他們是糾纏了我十數年的安公子與陶公子。

唉,竟連作夢也不放過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我的魂魄彷佛附在幼小的自己身上,和陶斯與安東尼玩耍著,一瞬間,我好似又能感受到那種純粹的、無須為許多瑣事煩心的童年。

忽然,不知為啥,陶斯和安東尼竟打起架來,他們拜紀雖小可是力氣好大,拳頭腳尖都招呼在對方身上,一下子他們臉蛋破相,渾身掛彩。

小小的我很是著急,過去想排解的時候,他們兩人用力推開我,我整個人失卻平衡,頭往地上磕去,撞擊地面時,「喀」地響了好大一聲。

我一點都不覺得痛,撞得那麼用力,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是夢嗎?

可是我看到了血,濃稠的血,在我面前不斷擴散。

「會死的,這樣流下去,會死的!」我在幼年的自己體內吶喊,求助地望向那兩位肇事的公子,卻見他們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越來越昏沉了,夢中的我會不會就這樣死去?如果小時候的我就這樣去了,那現在的我算什麼?一抹根本不曾存在的幽魂?

然後我感覺自己騰空了,是靈魂出竅嗎?不,是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年幼的我,那人的懷抱是如此溫暖,我彷佛飄蕩在大海間,載浮載沉。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似被人捧在手掌心,溫溫柔柔地憐愛著。

從來沒人這樣對過我,從來沒有……眼眶驟然濕熱起來,不是小時候的我想哭,而是現在的我……

忽然間,我越變越輕,終于輕的飄離幼小的自已,在遠方看著那人的背影,帶點孤寂的背影,在黑暗中,踽踽獨行。

我想喚他回頭,可是我想不起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一個我應該刻骨銘心的人,卻被我深深地埋葬在遺忘的過去……

***

「田恬,妳的臉色真難看。」

一只大手猛然拍上我瘦弱的肩頭,令我差點嘔血,來人帶著口香糖的吹泡聲說︰「不要怕,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兩個不要臉的家伙又來煩妳了?」

唉,如果那兩位公子是煩人的大麻煩的話,我身邊的麻煩何止他們!

伸出手指數一數,這些麻煩啊--咦?我的壞習慣又來了,自有記憶以來,有事沒事我都會伸出手指數一數,到底在數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

「南生,妳想得太多了。」我用加菲貓的眼神瞪了來人一眼。

何南生,我的死忠兼換帖,身高只比我多上兩公分,體型卻比我還魁梧,常以我的保護者自居,真不知我哪兒給她柔弱的感覺了?

「嘖,妳的黑眼圈好厚唷,活像被揍了一樣!」南生叉腰審視我。

「唉--我沒怎樣啦,不過作了個怪夢!」我翻翻白眼。

「什麼夢?快快說來!」南生一坐在我桌上,長腿往隔壁桌子一擱,運動鞋上的泥土瞬間掉的滿桌都是。

這張桌的所有人,是家長會長的女兒錢伊莎,擔任學生會副會長,本校著名人士之一。

「南生,妳還招惹她不夠啊?」我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南生和伊莎,可以說是宿命的死敵,從一開始認識就仇視彼此,而且每下愈況,終于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坐在南生與伊莎中間的我,成了名副其實的無辜受害者。

依我平凡的處事原則,我不願和人爭吵,更別提像伊莎那種目中無人的千金大小姐。但南生偏偏就喜歡隔空和她挑釁,兩人彼此過招,鉛筆橡皮擦等暗器飛來飛去,倒霉的我常常無故受到波及。

「怎樣?我就是喜歡惹她!」南生擺出一副流氓樣。「這輩子絕對不放過她!永、永、遠、遠--」

我听得毛骨悚然,如果被南生糾纏一輩子,搞不好活不過三十!願上天憐憫伊莎,雖然我也不怎麼喜歡她,但就像知道某人會短命時,總會不由自主地幫她難過一下。唉,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可憐亦復可悲唷!忽然我的後腦勺被人給用力K了一下。

「唉唷!要死了--」我撫模著腦袋,克制自已污言穢語的沖動,瞪著那位一臉正氣的偷襲者。

說真的,我老早就想寫一份自白書,說明某天我如果不明原因無故死亡,那一定跟南生的鐵沙掌月兌離不了干系!說不定,我會比伊莎還早死,唉……

「你發呆個什麼勁兒?都還沒告訴我那個夢呢!」

「被妳一打我都忘光了啦!」換言之,這都是妳的錯!死南生,縴悔去吧!

「這樣就會忘,一定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夢啦。」南生自我辯解。

哇咧,真是毫無自我反省能力的家伙!偏偏我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一個樣,我怎能不命苦。那種夢,我怎可能說忘就忘?

「來,幫我看一下!我的額頭上有沒有疤痕?」我撥起額前的發絲,要南生相一相。

「哪種疤痕?」南生靠過來,仔細地觀察著。「燙傷、燒傷、割傷、裂傷、砍傷、挫傷、撞傷……妳要我看哪一種?」

她還真能拗,我的頭要是受過那麼多的傷,那豈不老早就「趴帶」了?

「是撞傷啦!就是那種不小心跌倒撞出來的傷口,到底有沒有?」

「唔……」南生一副用心的模樣。「沒耶,妳的額頭好得很,半點疤都沒有。」

這麼說,昨晚所作的夢,並不是我的兒時記憶嘍?我一點也記不得陶斯和安東尼曾害過我跌倒,如果是真的,那他們一定會被陶爸和安爸揍個半死,這種事我不可能毫無印象。

正在思考的時候,我忽然听見一陣贊嘆聲從四面八方靠攏過來,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誰出現了。

現在是早自習時間,班上同學都在溫習功課,念起書來大有天塌下來也不為所動的架勢,會發出這樣「饑渴」的呼喚,想必是安大公子又大駕光臨了。

情況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安東尼那修長的身軀,會像一陣風似地出現在教室門口,約略停個數秒,然後緩緩抬起他的右手,輕輕撥著額前的卷發,一雙大而明亮的雙眸,彷佛在尋找愛人似地,流連在教室中。

而教室中自習的女孩們,莫不盼望這雙醉人的眼楮能停駐在自己身上,短短的凝視,剎那即永恆……

安東尼這個死三入!明明要找的人就是我,也老早就知道我坐的位置,每次出現時,卻照例把那雙賊眼往我同學身上搜一搜,目的就是為了鞏固他校園偶的地位。明知這樣會害的女生們春心蕩漾無法自持,卻老愛玩這種把戲,故作風流,真是太要不得了!

終于,他和教室內所有女生眼神交流過一次後,才熟練地將目光往後排一移,和我對個正著。

「舌忝--甜--」他用那清亮的男中音,溫柔地呼喚著。

我的雞皮疙瘩霎時全體豎起,雖然已听過無數次這種叫喚,但仍不免渾身戰栗。他的聲調,彷佛隔著千山萬水,恨不得能即刻飛過來似地深情無限。

惡心,真是太惡心了!南生一把抓過垃圾桶,大嘔特嘔起來。

安東尼如弱柳迎風般,儀態曼妙地向我走近。之間,當然不忘響應四周傾慕的眼神,那一顰一笑,若即若離,拿捏的恰到好處,令那些女孩子們,看也不是,躲也不是,羞得雙頰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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