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岳翔這麼一提醒,亦澤才想起他們人在店里,除了新來的酒保、吳三禹與亦寶以外,尚有兩桌客人正張口結舌地望著他們,似乎正在猶豫著該不該立即遠離這個即將發生「凶案」的現場?
「你——」亦澤不得不低頭,「好,我不打你。」
「謝謝!」岳翔這才敢放手,然後大搖大擺地往吧台走去。
「可惡!」亦澤抬腳一踢,硬是將岳翔踹倒在地,隨即泄憤似的先他一步走向吧台。
「你說你不打我的。」岳翔不服氣地指責。
「對呀!可我沒說過不踹你喔!」亦澤賊笑。
「你好詐!」岳翔認栽地拍拍手站起來。
「彼此、彼此。」
「阿澤!」岳翔走到吧台,搭著亦澤的肩膀說︰「我想找你去——」
「你再動手動腳的,我就不客氣了。」亦澤抽著煙,冷冷的道。
岳翔立刻將手移開,改坐在她旁邊,「阿澤,你別抽煙了好不好?女孩子一听到」
女「字,亦澤立刻將煙一丟,握緊拳頭在他眼前晃,威脅的道︰」再提這個字,我立刻打得你滿地找牙。「「好歹我也是你的拜把大哥,你怎麼比我還悍?」開玩笑!他岳翔豈是被唬大的?
「我已經不承認你是我的大哥了。」亦澤怒吼道︰「經過那天的事,你還有膽說你是我大哥?」
岳翔無辜的笑著,「對不起,我……情不自禁嘛!」
「還說!」亦澤「砰!」地捶著桌面,再次成功地引起眾人的注意。
「別動氣、別動氣嘛!」岳翔伸手拍拍她的背,為她順氣。
亦澤忍無可忍的拍開他的魔爪。「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你嫁給我。」
「砰!」一聲,岳翔被揍一拳,鼻血流了出來。
「不然,當我的女人也可以。」
又是「砰!」一聲,一張椅子砸向正在逃竄的岳翔身後。
「再不然,只當女朋友就好了。」
然後是杯子一一擊向門板的碎裂聲,已經成功遁逃出店外的岳翔只能合掌在門外不敢進來。
「亦寶。」亦澤伸手一揪,抓著無辜的亦寶怒問︰「他怎麼會知道的?」
「不關我的事呀!」亦寶拚命揮手。「是那天在醫院里,醫生無意間說出來的啦!」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她寒著臉。
「因為岳翔哥要大家裝作不知道,我以為……應該不會有事,所以才沒告訴你。」
亦寶縮著身體,小小聲的說著。
「大家?」
亦寶膽怯地點頭,「那天去救你的人全……知道了。」
***
天哪!
亦澤大受刺激,甩開他就沖出店門外。
從此她該以何種面目示人?她難過的邊跑邊想,那些人又會用什麼眼光來看她?
「毀了、毀了,我的人生全毀了!」亦澤喃喃自語。
每當一有不如意,亦澤就會去棒球練習場里埋頭打擊,而當她手握球棒拚命揮擊時,一路跟著她跑來的岳翔就坐在場外的鐵網旁看著她。
兩個小時過去了,岳翔認為她的氣也該消了,這才隔著鐵網喊道︰「跟我交往有這麼困難嗎?」
亦澤愣了一下,差點被機械投來的球擊中,她轉頭見是岳翔,立刻回頭並打算忽視他的存在。
「喂!你沒听見嗎?我說,跟我交往有這麼困難嗎?」岳翔豁出去了,扯開喉嚨不顧面子的大聲喊著。
亦澤臉皮薄,終于回他一句話,「我不是女人,你找錯對象了。」
「不要蒙蔽你自己的心。亦澤,你可以嘗試著來接受我,我不求你做任何改變,我喜歡現在的你,喜歡你的男性化,喜歡你的一切!」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牽連,我拒絕你的要求,我……我討厭你!」她吼回去。
「我們都一起睡過覺了,你怎麼能對我說這種話?」岳翔大聲嚷道。
「你胡說!我何時跟你——」她氣得漲紅了臉。
「就是你宿醉的那一晚呀!」岳翔厚著臉皮,硬要將白的說成黑的。
「那晚我們根本沒怎麼樣!」她氣得握緊球棒,沖到他眼前,與他隔著鐵網對喊。
「哇!你竟然想對我始亂終棄?」岳翔夸張地掩著臉。
「神經病,你不要亂說!」亦澤又氣又煩亂,拿著球棒輕敲鐵網。
「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任!」岳翔背向她,故作嬌嗲地跺著腳。
「負你媽的頭!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事。」亦澤又好氣又好笑。
「你將我全身上下都看光光了,還說沒做什麼事?」他指責道。
「我……」仔細一想,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你反駁不了吧?所以,你要對我負責。」岳翔得逞似的笑著。
「鬼才對你負責!」
亦澤扔下球棒,不想再跟他隔網對喊,她走出練習場,理也不理的走她的路。
「亦澤,等等我,你要去哪里?」岳翔厚臉皮地大步跟上。
「哼!」亦澤將頭抬高,試圖漠視他的存在。
岳翔再接再厲的說︰「去吃飯好不好?我肚子餓了。」
「哼!」亦澤依舊不理他。
走了一段距離,岳翔見不遠處有間餐館,二話不說的就拖著她進餐館。
「喂!你干什麼?」亦澤好不容易甩開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拖到餐館內。她不禁感到有些氣餒,為什麼總讓他牽著鼻子走呢?
「吃飯吧!把肚子填飽才有力氣罵我。」岳翔笑著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我不——」亦澤直覺地就想反抗。
「這里人多,你總不希望再度出丑吧?」岳翔低聲威脅。
「你!」她環視周遭,確實,她丟不起這個臉。
無可奈何地,亦澤只好抽煙泄憤,但是——「先生,本店全面禁煙。」服務生好意的提醒她。
她怒瞪岳翔一眼,這才悻悻然的將煙放回口袋里。
「給我來兩碗牛肉面和幾盤小菜。」岳翔可高興了。
「好。」服務生填了單子,擺在桌上後就走開了。
亦澤板著臉,駝著背,有些坐立不安,尤其……岳翔又那樣虎視眈眈地直盯著她看。
「你想死是不是?」終于,亦澤再也無法忍受他光明正大地盯著她看的行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岳翔笑咪咪的回應。
「嘖!我倒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油嘴滑舌呀?」真是氣人!
「只有在追女人的時候,我才會表現出來。」岳翔將她的話當成贊美。
「對我,你大可省了這些花樣。」亦澤潑了他一桶冷水。
「啊?莫非你已經答應了我的追求?」岳翔興奮得兩眼發亮。
「除非我死。」亦澤搖頭,異常冷靜的說。
「你……是說真的?」岳翔也收斂起不正經的神色。
「打從我懂事以來,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注定要一個人生活,因為我太清楚自己的個性、想法和習慣永遠不可能改變,也相信沒有人能忍受我這種不男不女的伴侶——」
「我就可以。」岳翔打斷她的話。
亦澤白了他一眼,又繼續說︰「既然我無法肯定自己真正的性別,我又如何能弄清楚我喜歡的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但你肯定會喜歡我。」岳翔自信滿滿地笑著。
亦澤掩臉低嘆,「我拜托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很正經呀!」說完,他為了表示不誠意,甚至直挺挺地端坐著,雙手平擺在桌面上。
「你如果正經的話,就不會老想逗我了。」她的雙眉皺得很緊,一只手輕敲著桌面,另一手則支著下巴。
「我是在追你,不是在逗你。」他糾正她。
「一樣啦!」
亦澤換了一個姿勢,見不遠處的冰箱內有飲料,就上前拿了兩瓶啤酒回來。
她「噬!」一聲打開拉環,喝了一口才說︰「我不相信你能接受你的另一半又是抽煙、又是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