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該問問他用膳了沒。
「那個……你餓了嗎?」杜銀箏問得有些試探、有些羞怯,但心里更多的是悲傷。
看著她的淚水一直掉,他的耐性也跟著被沖刷掉。
雖然丟臉,但杜銀箏也只好吞吞吐吐的說明一切。
荊御弦听罷,眼中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光芒。思索片刻後,他起身下樓;再回來時,杜銀箏的鏈子已經在他手中。
「謝謝你!」她好高興,甜美的笑靨在未干的嬌顏上綻開,猶如含著晨露綻放的荷花,清麗誘人。
看著她戴上項鏈,寶貝的塞進領口,他的俊臉蒙上一層深思。「你那鏈子怎麼來的?挺別致的。」
細金鏈及一個古箏金墜子,看得出是精工打造。別說是三個饅頭,就算是買下三十籠包子,店家也拿不出那麼多銀子找零!
「姊姊說這是我爹給我娘的訂情物,從小我娘就給我戴上了的……」驚覺到他怨恨著她的娘親,杜銀箏趕緊轉移話題,「既然鏈子拿回來了,我還是把饅頭還給那大叔的好。」
她轉身要出房,被他攔下。
「你留著吧!他說方才是跟你開玩笑的,那些饅頭要送給你。」他沒撒謊。那廚子一見到他,馬上就陪著笑,說出了這些話來。
杜銀箏應了聲,心口泛甜。只是她還是不懂,為什麼他會突然對她好?
是因為有一點憐憫她嗎?她已經不敢奢求他把她放在心里了。
雖然她已經是那麼的、那麼的喜歡他……
第八章
風塵僕僕的回到京城,正是除夕前兩天。
「下雪了!」
和荊御弦站在平王府宅邸前,杜銀箏高興的伸手去捧突然飄下的雪花,臉上的笑容暫時拂去了這一路上總是盤據在她眉間的悒色。
自從替她拿回鏈子之後,他的態度顯然已經沒有那麼冷酷了。也許是氣消了吧!她不知道原因,不過為他轉變的態度感到快樂。兩人的距離也就拉近了些,不再那麼疏遠冷淡。
雖然,她還是他的奴婢,一輩子都是。
「進屋去。」
拋下一句命令,荊御弦自顧自的進了大門,那傲然的貴氣讓杜銀箏差點又看傻了眼。
沒多說什麼,她加快腳步跟上他,靜靜的跟在他身後,當個稱職的奴婢。
步至中庭,一個看起來像是管家的中年男子匆匆的迎上來。」奴才恭迎王爺回府,王爺這一路可平安?」
「還好。」荊御弦嘆口氣,揉著眉心。「有什麼事就直說。」
嗄?只是問個平安他就知道有事情?
「是……是絳心格格她……」管家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絳心格格?刁蠻鬼?一旁的杜銀箏偏著頭,水亮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好奇之色全不掩飾。
「那麼,王爺打算怎麼打發格格?」
避家劉明不是沒瞧見王爺身邊陌生的美麗女孩,但是王爺沒有吩咐,他不好多說什麼。
「我自有打算。」吐了口長氣,荊御弦終于瞥向杜銀箏。「劉叔,你先帶她到靜心樓,叫人找些替換的衣裳給她。」
他的態度清楚的表明了不要銀箏和絳心格格見面。
「是。」跟了王爺好些年,劉明多少也清楚主子的心思。「姑娘,請隨我來。」
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杜銀箏落寞的跟在管家後頭。
才剛拾級上了迥廊,一個驚天動地的奔跑聲就進了杜銀箏耳中,下一刻,一具身軀已經壓上了來不及閃躲的杜銀箏身上。
「哎喲!」
兩聲嬌呼同時響起,在場所有人馬上倒抽一口涼氣。
好疼呀!杜銀箏咬著下唇,為背部的劇痛皺緊了眉頭,只差沒掉下眼淚來。跌在堅硬的石梯上已經夠慘的了。如果身上又壓了個人,恐怕連個大男人都很難忍得住痛。
「喂!你搞什麼呀?走路也不帶眼楮,沒見到本格格駕到是不?居然敢故意擋路!」因為有人當肉墊,絳心格格毫發未傷的站起身。瞪著跌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杜銀箏就是一頓罵。「看我要御弦哥哥怎麼罰你!」
荊御弦黑著一張臉,快步來到她們面前。
「御弦哥哥,你這丫環是哪里找來的?莽莽撞撞的,擋了我的路也不道歉,應該叫管教丫環的嬤嬤好好的再訓練她以下。」
絳心格格喋喋不休的說著,伸手就要勾上荊御弦的臂膀,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只抱了滿懷空氣,以及嫉妒吃味的看著他默默拉起了那個嬌弱得像風一吹就會倒的美人兒。
看來有人要來和她搶她的御弦哥哥了。
「御弦哥哥,她是誰呀?好面生。」這回她終于勾上了他的手臂。她不客氣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不干你的事。」荊御弦鎖著眉,看著滿臉蒼白及微冒冷汗的杜銀箏讓劉叔及另一名丫環緩緩攙走。
這個女人太危險了!該給她一個下馬威,樹立她絳心格格的地位才行。
「你怎麼這麼見外呀?御弦哥哥,我不是你未來的福晉嗎?」
埃晉!?杜銀箏的步伐稍停了停,隨即又邁開步子走去,只是腳步看起來更虛浮、益加搖搖欲墜。
她好想听听荊御弦的回答,可是他們的距離已經遠得讓她听不清他們的談話。
好不容易稍稍開朗的杜銀箏又縮回了閉塞的角落,拒絕多做無謂的自我安慰與想像。
他們的距離瞬間又拉了開來,已經遠得讓她不敢再听到更多有關他的事。
「唉!好痛……」趴在床榻上的杜銀箏在丫環海棠的照料下哀叫連連。「海棠,我的肋骨會不會斷了呀?」
「應該是沒有吧.我也小曉得呀!銀箏姑娘,您再忍一忍好了,劉叔已經去請人夫了。」
海棠緊張的擰著毛巾,擦拭著杜銀箏額前的冷汗。
低喘著氣,杜銀箏想起了自己的身分,「那個……海棠,你叫我銀箏就好了。因為、因為我其實也是……」
「這怎麼可以呢?您可是王爺的客人呢!」不知想起什麼,海棠吃吃的笑了起來,圓圓的隻果臉上有三分曖昧。「而且小姐一定很得王爺疼愛,否則王爺怎會對您那麼好呢?」
得他疼愛?對她好?杜銀箏笑得苦澀。
天知道她是多麼希望能得他的疼愛、受他的眷寵?但事到如今,就算她再怎麼痴傻,也曉得那不過是個白日夢罷了。
「不是這樣的。」不想多作解釋,杜銀箏只是一笑置之。「而且,他不是早有了絳心格格做福晉嗎?他疼愛的人?不會是我。」
沒想到著替杜銀箏擦汗揉傷的海棠卻輕輕的哼了聲,滿臉的不苟同。「您誤會啦!王爺才沒打算娶絳心格格呢!全是她自個兒跑來糾纏王爺的。您不曉得,格格仗著她阿瑪位高權重,就老往府里跑,呼喝我們這些下人就好像在自家一樣。咱們王府里的人早就忍氣吞聲好久了,偏偏這幾個月王爺又不在,我們的苦日子可還真不是人過的呢!」吐了一堆苦水,海棠終于舒暢了些。「現下王爺回府了,又帶了姑娘回來,大伙兒肯定高興極了。」
杜銀箏苦笑著,遲疑著該不該解釋自己和荊御弦一道回來的真相。
但是,他真無心娶那絳心格格嗎?方才海棠也說了她阿瑪是朝中重臣,這種人還是別惹上的好;況且那格格雖嬌蠻刁鑽,但也確實是個美人胚子,若是再過個幾年,月兌掉那身稚女敕,改去那副脾氣,一定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女。
這般有身家、有美貌的格格,荊御弦會不想要嗎?
「銀箏姑娘,您這幾日最好是趴著睡,否則壓著了傷處,恐怕又得痛上好以陣了!」收拾著水盆,藥膏,海棠細心的叮嚀著。「如果沒事的話,海棠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