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泛開的嫣紅並未使她的殘顏變的猙獰,反而令她多了惹人憐愛的嬌羞,顏礎風不由得心中一蕩。
黑眸對她眨了眨,還是忍不住癌唇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嘆息道︰「你以為我會舍得讓你無名無分的跟在我身邊嗎?答應我,就這麼一次,順從你自己的心意、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來回答我,好不好?靈兒,就這麼一次?」
「我……」她欲言又止,緊咬著唇,終究還是無法違背自己內心的渴望,緩緩地點頭。
「嫁給我,靈兒,嫁給我做我的小娘子好嗎?」嚴礎風將她擁的更緊,注視著她的深情眼眸,溢滿著堅定的心意。
「風哥哥……」她將頭深埋進他的懷里,忍藏已久的淚水再也忍不注宣泄而出,哽咽著︰「好,我答應,我想做風哥哥的妻子……」
就這麼一次,老天爺,就讓她自私這麼一次吧!
嚴礎風自然而然地更加擁緊她,接著他在她耳旁輕輕地說著最令人心醉及動人的愛語︰
「我愛你!」
柳若靈全身一震,眼中閃過驚訝、會意、激動、欣喜、深情與其他復雜的神情,淚水決堤的更加徹底。然而。最後卻選擇了沉默以對。
「啪!啪!」突來的敲門聲震醒分別沉醉在對方世界的兩人,柳若靈連忙側身拭去眼中殘余的淚水。
見她擦的狼狽,嚴礎風憐惜地跟著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她未干的淚,低語︰「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回答,下次咱們獨處時記得告訴我!」
「我……」她正欲開口,門外的人卻早一步拉開嗓子。
「小姐,你還在里面嗎?」屋外傳來降雲的聲音,顯的有點慌慌張張。
嚴礎風和柳若靈兩人對望一眼,似乎都預感到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是一件不小的事。
「我在里面,發生什麼事了嗎?」柳若靈開口問,逐漸平復原本恍惚的神思,重新戴上擱在一旁的人皮面具。再怎麼說,降雲從未見到她真實的臉孔,為了不想嚇壞一向膽小的她,她還是戴上的好。
暗自苦笑一聲,其實說穿了,她還是一樣在逃避,她不斷容許自己躲在心繭之中,一層又一層的圍困自己,隔絕住她身邊所有關心她的人,不讓他們窺見她真正的樣貌。
「小姐,外頭來了一個自稱是嚴公子朋友的人,他好可怕,降雲只光看了他一眼便覺得有一股寒氣由腳底冒起!人家也只不過是看了他那麼一眼嘛,他就說要把人家的眼楮挖掉。嗚,小姐,你要救救我——」降雲在屋外持續呱呱大叫,道盡委屈。
風哥哥的朋友?柳若靈側頭看他,發現他一臉苦笑。
「那個人絕對是驍!」
除了他,再也沒有比他更冷更無情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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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剛走進楊府會客的大廳時,只覺得大廳里處處彌漫著一股驚駭的沉寂,沒有人敢先開口,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坐在椅上的黑衣男子——樊驍。
「嚴公子!」看到嚴礎風,王平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待發現到他身後站著的女子時,不禁又為她的出現感到相當迷惑,這女子,不是從不踏出後園的嗎?怎麼這下會跟著嚴公子出現在這里?
「這位是……」即使一同生活在同一座宅子五年,但王平卻始終無法得知柳若靈的名字,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
嚴礎風朝他微微一笑,而柳若靈卻始終低垂著頭。
她深知這樣的行為很沒有禮貌,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去迎合其他人投來的視線。天知道即使她表現的再堅強,此時的她,依舊得依附著他才不至于使自己全身虛軟。
「驍,你怎麼來了?」在真正見到人之後,嚴礎風才難掩驚訝之色。太奇怪了,驍沒事跑來這里干嗎?難不成他逗留的時間太過于久,聖上按捺不住,所以派他來助他一臂之力?
不可能,派他找人還情有可原,但若叫像驍那種只適合在戰場上生活的男人來找人,也就大匪夷所思了。
那,他到底來干麼?
等待了許久,樊驍依舊是冷淡地望了每個人一眼,沒有回答。
「驍!」嚴礎風又叫了聲。
「浪涯神醫呢?」終于,他開了口,清清冷冷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栗。‘要來的時候聖上跟我說小鮑主的病再不治可能就沒辦法了,他還……」
「這個待會再說。」嚴礎風打斷他的話,樊驍立即不悅的皺眉,但他還是迫不及待地道︰「驍,你猜她是誰?」
將身後的柳若靈推到他前面,嚴礎風笑開了一張臉,老實說,他實在是太想看到當驍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他們以為早已死去的靈兒的時候,不知道他那一向冷漠的臉會出現怎樣的表情?
樊驍僅瞄了她一眼,隨即道︰「不知道!」
他不用細看也知道這女孩的臉上覆著一層人皮面具,他又沒有透視的能力,怎麼可能猜的到?他才沒那個興致陪他玩這個愚蠢的游戲。
「驍,說起來你一定不相信。」他親密地從後面將柳若靈一把摟在懷中,微笑道︰「她是靈兒,那個我們認為已經香消玉殞的靈兒。」
听到他說的話,樊驍的眉頭皺的更深,冷峻的唇線跟著扯出一條極具危險的笑痕︰「我說你該不會以為我現在還有時間跟你說笑?」
似笑非笑的話語、深不可測的表情,只有嚴礎風知道他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發的局面。也對,樊驍那人一向很死腦筋,只要是他認為或相信的事情,任憑你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也只會認為你在跟他開玩笑。
今天,嚴礎風才真正領會到想把一個人掐死的感覺,真是塊木頭!苞他認識這麼久了,什麼時候曾經看過他這麼親密地擁著柳若靈以外的女人?
朝他丟了個白眼,嚴礎風沒好氣地說道︰「你若不相信,不妨解下她的面具親眼瞧瞧。」
「風哥哥!」柳若靈驚慌地睜大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你怎麼……」她已沒有了昔日的容貌,怎能叫她在舊人面前月兌下她唯一的防護?這樣……這樣對她似乎太殘忍了些……
嚴礎風有力的臂膀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落下低語︰「別緊張,這里一切有我,我決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
他要向她證明他嚴礎風是決對不會去在意別人是如何的看待他們,今天只是一小步,總有一天,他一定要讓她完完全全地卸下那無聊的自卑心結。
「驍,你認為呢?」嚴礎風挑眉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微轉頭,第一次正眼看著柳若靈,語帶嘲弄地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有何不可?」右手一揚,她臉上的面具已然不見蹤影。
那是一張原是屬于絕俗的容姿,卻在右半邊的臉上烙上一片永難消除丑惡傷疤的臉孔。那傷痕宛如爬上她身體囂肆的魔魁,張狂地撕扯著她全身每一道肌膚,扭曲了原本的形貌。
全場每一個人看到後皆驚訝地倒抽一口氣,他們都在想,究竟要有多少堅強的意志她才會選擇繼續活下來?
「你……你真的是靈兒妹子!?」樊驍心中其實也是驚異不已,但一向心性冷淡的他即使是訝異,也從不表現在臉上。一抹微絲極微的笑自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他難得溫言道︰「現在我明白為何風會一直停留在這里了!」
頗含深意的言語惹的柳若靈的臉上大紅,卻也化解掉她內心的不安。
原來,一切真是她自己庸人自擾罷了!風哥哥說的對,她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呢?無論發生什麼事,她依舊還是她,她依然擁有著愛與被愛的權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