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愛難言 第31頁

作者︰謝璃

實情卻是——從頭到尾,命運之神發給她的是一手爛牌,贏面低到難以想象!

她癱坐在行人道旁的石椅上,所有和命運對抗的力氣霎時抽光,甚于五年前。外公早看穿了她,她的勇氣並不如自己的想象,她的堅強都是假像。

兩腿似失重棉花,站起來全無實感,她僵硬地轉向人行道另一端,走向二十公尺外撐著兩膝在牛喘的李秘書,站定後,從他胸前口袋取出筆和掛號單,在單子背面虛弱地寫著——「請您,請您,務必答應我,幫我—個忙,請求您!」

對上他愁雲慘霧的胖臉,她盡力綻開一個振作的微笑,由衷的。

***bbs.***bbs.***bbs.***

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

她指指手里的咖啡壺,得到默許後,專注地為景懷君斟滿一杯,才為自己添足。

她變了,說不上來的轉化,變得更甜更柔順,隨時隨地噙著笑容,但笑得若有似無,類似在惦記著美好的事所引發的良好反應。

卻也非曲意承歡,明顯的例子,她送門不再主動送上擁抱,靠著廊柱靜靜看著他上車,心神飄落在遙遠的天邊;共寢時,喜歡面對他入睡,偶爾他短暫蘇醒,總會發現她尚未合眼,不知看了他有多久。她平時盡可能配合他的要求做事,但也有例外,她近日常下廚,不顧他的反對,做得很起勁。

一切的爭端告了一段落,她再也不曾提及方雁青,一切的相處順暢無礙,只是她的感冒一直沒有完全好,雖然她很守規矩地在服藥,還是常看她扶著喉部皺眉頭,她總是回答︰「醫師說沒事,我不想吃太重的感冒藥,老想睡覺,多喝水就好了。」

她還是下間斷作畫,常興高采烈背著畫架出去,天不黑就回家做飯。

太規律的作息了,反而讓平靜的幸福感顯得不真實,挑剔它又太不知足,他選擇接受發展至今的關系模式。她盡職地在做令他滿意的小妻子,他聰明地不追問她偶爾的發呆,發呆里有一閃即逝的悵然。

是不是太無聊了?他的行程滿檔,抽不出完整的時段陪她出游,她也不曾做此要求,他試著想出兩全其美的方法,未有定案,她早他一步提出了。

「想向你請假一段時間,可不可以?」她邊喝咖啡邊寫白板。

他訝異地看向她,故意用老板的口吻,「做什麼用?」

「我想去看看方宇,他實習課程通過了,開始上班了。」驕傲地笑。

他對方宇做什麼沒興趣,他關心的是她何時回來。他希望她能快樂,一旦要放她單飛,又不十分情願了。

「去多久?」頂多放她一個星期假。

「一個月。」

他不說話了,眼光落在報紙頭條。

她等不到反應,起身走到他面前,矮身屈膝仰看他,白板送到他面前——「我一向停留這麼久的,要適應時差、要替他搬家、要去玩。」

他還是不說話。她不斷啄吻他,俏皮地捧住他下巴,親遍五官和頸項,他招架不住,帶著慍意道︰「去就去吧!超過一天沒回到家下次就別去了!」

換她不說話了,黑細的眉峰隱隱牽動著,晃動的眸瞳有一層水氣,笑紋消散。他捏她鼻尖道︰「不高興了?我可是受害者,你不在我睡覺可不習慣了,少了個抱枕很難睡得好啊!」

微笑又浮現,她認真地看住他,不饜足似地目不轉楮,看得他揶揄起她來,「舍不得嗎?舍不得干脆別去了!」

她舉起兩手,在他面前比了一串手語,不快不慢,他佯裝不悅道︰「在考我嗎?明知道我不懂的。」

她重復比了一遍,比完,在他雙唇輕輕印下一個吻,繞過他走進廚房,分明無意要他懂得。他默思半晌,跟著走進去,當著幫佣的面從後摟住她的腰,唇貼著她的耳道︰「想知道我會不會想念你嗎?我跟你承認,一定會!」

她停下手邊的洗滌動作,拿起勾芡用的一包太白粉,均勻灑了一層在流理台上,以手指在上面撇畫字體。

——「不必想太久,我會放不下心。」

他心怦然一動,縮緊雙臂,兩人陷入了沉默。她用手掌壓平弄勻粉末,再寫下一句——「我愛你!謝謝你!」

他當時不知道,那是她對他最後的道別。

***bbs.***bbs.***bbs.***

王明瑤走到會客室,見到沙發上那道縴弱的身影時,不禁嚇了一跳——方菲竟主動上門!罕有且費疑猜,她們之間毫無單獨約見的必要。

「稀客啊!是經過事務所順道上來看我嗎?還是請我打官司?」她故作輕松道。

方菲瘦多了,表情平靜,但有一抹隱忍的情緒在眼波流轉間閃現,她從背包拿出一封黃色公文封,先遞出一張已寫好聲明的便條紙。

王律師,我想麻煩您替我處理一件事,請暫時替我保密,算是律師和客戶間的協定。我並非故作神秘,是有事實上的需要,這件事不會損及任何人的權益,請別擔心,可以嗎?

她楞了一下,客氣地說︰「是什麼樣的事呢?」

方菲從信封抽出一張騰打好的紙,放在桌面上。

「授權轉讓?為什麼?」她匆匆掃視過,狐疑不解。

「對我意義不大,我不需要靠這個生活,我現在過得很好,什麼都不缺,但對景先生是好的。」答案全寫在準備的第二張紙上。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需要通知景先生嗎?」她生出猶疑。

「你是我聘用的律師,和他無關。」笑眯了眼,拿出第三張便條紙。

她想了想,的確無關,或許方菲想給先生一個驚喜,這不是什麼壞事。

「好吧!必要的文件我會再向你拿,還有沒有其它吩咐?」她笑問。

方菲聳聳肩,接著毫不掩飾地端詳她,像欣賞一幅畫,認真坦率。

「怎麼啦?還有事?」她突然不自在起來。

方菲突然向前擁住她,十分友善的,再拿出最後一張寫就的紙。

「謝謝你,謝謝你做的一切,未來如果有必要,請盡量幫景先生,他從不說逗人開心的話,心里其實是掛記的。」

這話不無突兀之處,仔細推敲,倒也真切,她點點頭,「他的脾氣誰都知道,久了就習慣了,你不用擔心。」

方菲做個松了口氣的樣子,頷首再次謝謝她,背起背包向她道別。

她送方菲到事務所門口,不甚理解,方菲將要說的話全都準備得一絲不苟,便條紙不多不少,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假設?

她只花了一分鐘想這件事,便放棄尋思,反而遐想到另一地方去——景懷君到底愛不愛這個女人?

***bbs.***bbs.***bbs.***

要感受到一個人的日子不是那麼容易,大概需要一星期。

他的心理準備只足夠應付一星期,悶窒和孤單感便開始如影隨形,滲入毛孔,甩月兌不去。而方菲,只傳了三通簡訊便不再主動聯系,全靠李秘書追蹤。

有目的、有時間性的離開,感受自是和前次有別,但不表示能無動于哀,寫電郵表白心念更非不擅表白的他所能為,他僅能將睡眠以外的時間盡量排滿活動——短短兩周,他參加了三個婚禮、兩個滿月酒宴、一個喪禮,他甚至考慮參加員工旅游,排遣越來越濃的不安,和累積到臨界點的不悅。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