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很長,長得她快窒息,長得她感受到他施放在吻里的情愫,不僅僅是,還有依戀,那最後在臉上的密密點吻,是依戀。一吻終了,他的唇仍貼著她的唇,劇烈起伏的胸被他壓制著,她垂著眼,慌亂得不敢看他,
他喜歡她,是這樣的嗎?他吻了她,代表著宣告嗎?即使在他得到她那次,他都不曾吻過她,這個急切、又痛又麻的吻,是他的真情表露嗎?
她稍稍推離他,一字一字張開切確的嘴形,「為——什——麼?」
不理會這個問號,他整個摟住她,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以後不可以在外頭過夜,听清楚了嗎?別讓我找不到你,白天也一樣,現在就答應我!」
他要她下承諾?
這就是他了,她認識的他,不說扣人心弦的話,不擅長溫言軟語,不做沒把握的事,要對方先下保證……她很想告訴他,她像一般女人一樣,喜歡听動人的情話,但那不會是他,而她,卻偏偏遇上了他,這情非得已的遇上,就注定了她的感情模式不會如她所願,那麼,她對他的感覺呢?
每一夜,從懼怕黑影而無助地靠近他,到沒有他的倚伴就難以安眠,不用語言,兩人似交頸鴛鴦般偎靠,在心底,她是否早已悄悄地接受,這一生,她只能有他這個男人了?
無聲喟嘆中,她抬起雙臂,回抱他,感受到他的一秒震顫,他再次吻住她,這次很溫柔,溫柔得令她心跳如鼓。他抱起她,輕柔地將她放在大床上,相對凝眸中,慢慢卸去她的衣衫,以自己的沉重覆蓋令他心跳的縴軀。
他在她耳畔呢喃,「你讓我忍了很久,我每天都在想這一刻。」
她笑了,他確定是個由衷的微笑,她把臉埋進他肩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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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報紙還沒閱完,長桌對面的位子就有人翩然人坐,他估計現在時刻八點十分,她這麼早起做什麼?
他抬起頭,她已端坐好,對著自行從廚房端來的一碗粥吹涼。天氣漸暖,她著件薄春衫、牛仔褲,縴細的骨架一覽無遺。他的視線接著落在她腳邊那一大袋畫具,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他不動聲色一會,才道︰「今天要去哪?」
她笑著拿起桌上的小白板,寫道︰「暢生園啊!記得和你說過了。」
他偏著頭,似笑非笑,「我記得是前幾天的事了。我很好奇,那家餐廳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建築,需要畫這麼久嗎?」
「上次是畫全景,這次是畫側景。」她想了想,又寫道︰「側邊那片玫瑰園真了不起,方大哥做的造景太棒了,有空你一定要看一看。」
進展得真快,已經兄妹相稱了。方斐然果真有一套,讓方菲成天往那里跑,不知道在方老板心里,是怎麼看他這個做丈夫的?
「你過來一下。」他勾勾食指,笑容滿面。她不疑有他,放下湯匙直走過去。
罷靠近他,他長臂順勢一勾,將她勾進懷里,橫坐在他腿上,她吃驚掙扎,一張文件紙從背後繞到她面前,他以輕快的語氣問︰「這是什麼?」
定楮一看,窘迫的笑一笑,拿起他的咖啡掩飾地喝了一口,趁機想掙月兌他;他手臂勾得很緊,不打算放過她。
「沒事去銀行申請信用貸款,別人會怎麼想?景太太竟然缺這幾十萬,景先生是不是在虐待她?」
她抿著嘴沉默,感到他手勁略松,她向前一躍便獲得自由,抄起筆悶著臉寫道︰「我不想和你談錢。」錢字寫得特別明顯,表示她的堅決。她不想再听到他那番錢和關系的論調,她不是為了錢愛他。
「好,不談!」他再拿出另一張紙,是先前的借據,他當她的面攔腰撕裂。「這樣就沒有錢的問題了吧?」
她低頭不語,一口一口慢吞吞吃著粥,不再看他。
瞞著他借款就是不想勾起不愉快的記憶,此外,更不想測試兩人關系丕變以後,他對自己有多大方。
「我已經讓李秘書找律師了,過幾天會有人和童小姐接洽,商談監護權官司的事。」他注視她,「還有錢的問題嗎?」
她兩眼陡然一亮,彎起唇角,喜上眉梢,想沖過去給予他一個感動的擁抱,瞥見幫佣走了出來,含蓄做了個謝謝的手勢。
他舒口氣,「既然不欠任何債,就別去畫畫了,好好待在家里。家里四處也有園子啊,雖然都是樹,沒有花,難道就不能畫樹嗎?」老是眼巴巴去畫別人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她仰起臉,十分不解,決定回答——「畫暢土園不是為了錢,我答應人家了。」
他點點頭,「那好,我現在鄭重請你替我畫這棟房子,我是你老公,是不是有優先權?」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我先答應他了。」她不以為然的寫下駁詞。
「要說先來後到,是我先認識你的!」不知不覺端起老板的臉色了。
她楞了楞,這點事值得他認真嗎?幾乎是強詞奪理了吧?
她帶著白,走到他面前,彎下腰,伸長脖子湊近他,左右端詳他的面龐。他被那雙妙目看得不是滋味,不禁低叱︰「做什麼?」沒人敢這樣放肆研究他。
她笑咪咪寫了幾個字,「你是不是不喜歡方大哥?」
他冷笑,「不過是主客關系,談不上喜不喜歡。」
她不置可否,俯首又寫︰「你在怕什麼?」
他別過臉,展開報紙,遮住已經快沉不住氣的表情,拒絕談論這個話題。標題才瀏覽幾條,紙張便從上方被抽開,他張口待斥責她,一個吻精準地落下,柔軟的唇輕含住他,細啄淺吮,盡其溫柔,融化了他的錯愕和眉間的褶線。他笑著攬住她的腰,主動回應,一由他主導,這個純純的吻就走調了,她在熱情還沒釀成欲火前推開他,靜靜俯視他,千言萬語都在眸光閃爍中訴說著。
她要告訴他的是——不用擔心,我只會愛你。
他親吻她的小骯,移開不夠坦誠的目光。
他心里的回答是——所有不能化為合約的事,我都不會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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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只看了一次表,臉上並沒有不耐煩,連往昔的凝肅都淡化不少,在他身上倒是罕有的情形,因為王明瑤正和他討論公司一個月後董監事改選的大事,他的心頭大患能不能去除就看這一仗了。
「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他瀏覽手上的卷宗邊問。
「除了委托書緊鑼密鼓的寄發外,該拜訪的股東都不能省略,最好讓員工總動員,勝算才大。」她強調,禁不住看向他。
不知道為什麼,那線條放緩後的側臉,讓她實際感覺到,他其實算年輕,大不了自己幾歲,眉眼其實十分淨朗,為何長期喜歡扮得老派深沉、難以親近?
是那樁鮮為人知的婚姻嗎?他後來無意中透露,景太太患有啞疾,她很納悶,這兩人的結識是在妻子患病前抑或患病後?
無法盡訴千言萬語的夫妻關系,他是否無限遺憾?不管怎麼看,他在男女情事上絕不拿手,也缺乏投人,不及他在公事上的十分之一,要讓他另眼相看,恐怕不是撒嬌裝媚就能取勝。她非常好奇,不,不只她,公司上下的女性部屬都很好奇,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王律師,請問我臉上沾了什麼嗎?」他放大聲量,喚回前面無故失神的女人。如此專業的女性,出現這種呆怔表情,令他相當不自在,他不由得想起方菲畫的那張即興素描,也連帶想起方菲在卡片上的那句話——「你始終認為,從你眼中看出去的一切,才是正確的……」,方菲那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