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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飲 第25頁

作者︰謝璃

「女人……」從牙縫中進出,他鼻息漸粗。

只要一動情,女人就是個麻煩,從前無動于衷,反倒什麼事都沒有!

她以為只有她會說那些堂皇道理?他也讀過四書五經,不過是懶得掉書袋罷了,難道還真說不過她?

骯笥中演練一番後,正待掀眼痛責,唇上忽然沾上一片濕濡,兩只溫涼的手捧起他的臉,在他唇辦細吮,他沒有睜眼,還搞不清她的意圖,她已深入口中,主動與他糾纏起來。

龐大的怒意,在她溫柔熱切的吻里逐一融化,他已想不起第一句要出口的譴責,只感到心跳加快。她一步步進逼,緊靠在他兩腿之間,環住他的肩,充滿的吻落在臉上每個部份,再滑到他耳下,舌忝舐他的脈搏,他心一蕩,摟住她的細腰,手掌往上覆蓋住她的胸,恣意感覺她的柔軟。

「雪生?」她輕笑。

「唔?」他輕嚙她的下唇,呼吸頻率加快。

「你還在生氣?」

「不氣了,只要以後你乖……」他開始解開她惱人的衣扣。

「真的?」她回吻他。

「真的,別說話!」扣子多又煩,底下還有一層束胸,他突然覺得洋服有其好處,不會在此時殺風景。

才要掀開她外衣,她陡然跳開他兩步,扣緊松開的衣襟,歪頭笑看他。他頓失溫暖,以為她在挑逗他,伸臂過去攬她,她退得更遠,流露調侃的神情。

「過來!你這是做什麼?」他羞惱起來,被引發的快速心跳還未平抑,小骯的熱流尚在回旋。

「方才你還這麼惱我,現下又不惱了,你的原則好像不是很可靠!我見那雅風樓里的小姐姿色過人,風情萬種,比起我不知動人多少倍,只要使出渾身解數,你的原則就可能瓦解,齊老板一表人才,若能讓您留戀,進齊家作妾指日可待。」

「你——這怎能混為一談?你可是我妻子!」她竟敢耍弄他?他還著她的道!

他狠狽的坐下,拉好袍子遮掩顯而易見的反應。

她狀其無謂地敞開門扉,一腳踏出門檻。「我知道齊老板喜歡我,我也相信齊老板不會有意造次,踫那些女人,可我不相信那些女人絕不會踫齊老板,所以,如果您不絕了踏進那是非之地的念頭,就別再進我屋里。」

「秦弱水——」他大吼,輕盈的影子轉瞬消失。

他得鎮靜,不,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該心里有數,她豈是乖順之流,他長她多歲,難道還制不了她麼?

他一定想得出好法子,一定可以!

「舅爺?」小鵑拿了籃針線,謹慎地走進來,主子的主子正面紅耳赤地僵坐著。

「何事?」他余怒末消地瞪著她。

「對不起,我沒看好小姐,讓她進了酒樓,二爺不會惱我,送我回何家吧?」看那張爆紅的臉,許是和秦弱水起了勃綏,看來他不會輕易饒了她。

他閉了閉眼,不耐地擺擺手。「走!別來煩我!」

「舅爺——」她杵著不動。

「我讓你滾,你沒听見嗎?」他沉著聲狠睨她。

她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怪異的坐姿。「我走,我走,可是,在我走之前,可不可以煩勞舅爺站起來一下,您坐在小姐的新衣裳上頭了,我正要縫滾邊上去……」

「滾——」

他放輕腳步,走近飄著蘭花香的屋子。

床楊上,老人斜倚在床頭,凹陷的雙頰毫無血色,全身隱隱散發灰敗之氣,家僕端起空藥碗,向齊雪生欠身後帶上門離開。

他扶正老人,輕喚︰「爸,今天可好?」

老人掀掀眼皮,了然地笑道︰「拖日子罷了,別再浪費精神找藥了。」

「還是試試吧!換西藥效果不一樣。」

老人沉默,突又睜眼,沙啞著嗓子道︰「齊家多虧了你,才有今天,你叔叔差點敗盡家業,不是你放棄了行醫,回來撐起這個家,這間宅子也沒了。」

「爸,您說這是把我當外人看了?」他握住老人的手。

「外人?」老人笑得直喘。「你這外人做得比自己人還多著呢!」

他拍拍老人枯槁的手背。「您一直沒把我當外人看,我做的不比您多,就當是我欠您的,春生就要回來了,您別怕後繼無人,他留洋的,肯定比我能干。」

老人看著他道︰「我沒有錯看你,雪生,你做了許多你不情願的事,我也不好受,我沒反對你娶弱水,就是真心希望你日子過得好。別怪你媽,她爭了一輩子,也沒舒坦過,我死了以後,你還是得盡心服侍她;至于婉茵,就順其自然吧!春生就算回來,這個家還是你的,他自小當你是親兄弟,你別生分了。」

他點頭,但笑下語。

「長沙那兒還有回去吧?」老人疲弱地閉上眼。

「嗯,女乃娘很好,園子也保持得很干淨。」

「替我向她說聲對不住,欠她的看來只有下輩子再還她了。」

他握緊老人的手,老人吁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他替老人調整好睡姿,蓋妥被褥,同樣輕巧地走出屋子,一轉身便見到李興匆匆行來,他領著李興走到曲橋邊,才朗聲問︰「什麼事?」

李興瞄了眼遠處涼亭,有絲困窘。「袁森那兒,他暫且不告宮,就當是何少爺酒醉鬧事,失去理智,但是他說,老板欠他人情,可是要還的。」

「還?我還沒找他理論呢!他又想要什麼了?」他哼氣道。

「他說,請老板想法子讓夏荷小姐見客,何少爺就不會有事,夏荷只買您的帳,肯定能令她點頭。」

「混帳!他當我是開妓院的!」他恨恨地甩了甩寬袖,走上曲橋。

「老板,還有件事。」李興忙喚。

「說。」他繼續大步走著。

「潘良有了消息,此刻人正在上海茶樓當跑堂的,已經照您吩咐監視他了,有機會就讓他犯案,讓巡捕房逮著他關個幾年。」

「嗯,小心別跟丟人了。」他唇角線條明顯放緩了。

「對了,長沙剛來了電報,女乃娘身體違和,已經三天了,是否請西醫瞧瞧?」

他乍然止步,眨了眨眼皮,回頭道︰「她不吃西藥,先請中醫吧!」

靠近涼亭前幾公尺,他掃了眼亭中背對他的兩個女人,毅然拐彎取捷徑到前庭。

瞧齊雪生遠避著秦弱水,李興支吾道︰「老板,上次酒樓的事,很抱歉我不該讓姨太知道您的去處,我作夢也沒想到她會——」

「不關你的事,她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了。」

李興搔搔頭,突然福至心靈,抑低音量道︰「老板,我看,要不要在屋內擺個香案拜一拜?搞不好很靈,姨太又跟從前一樣足不出戶——」

「等等!拜什麼?」他揚起一道劍眉。

「狐仙啊!姨太突然眼明,性子又轉變得這麼大,也許有什麼古怪,我听廚子說,以前她工作的城南林家也發生這事,家人若對狐仙尊敬,按時祭祀,狐仙就會保佑這家人。否則,就會降殃作祟。姨太大難不死,肯定是狐仙保佑,但近日她行為有異,會不會是我們上個月拆了東廂閣樓,冒犯了狐仙……」

他慢悠悠回轉頭,古怪地斜覷李興,哼笑幾聲︰「你在商行做事這麼久,連這無知婦孺的鄉野傳說也信?省點事吧!」

「可是老板您瞧——」李興從袖口掏出折疊成小方塊的一張報紙,展平後遞到他眼前。「這投書者的名字雖是勤若水,同音異字,可我瞧這內容好像和上回那事有關,可真奇怪,姨太下是頗傾心于您,怎地又——」

他阻止李興說下去,定楮一看。「倡導女性自立……知識份子應響應廢娼,潔身自愛……不該明的道貌岸然,暗的狎妓取樂……富商權貴更該作為表率,而非在娼門竟相比高……爭風吃醋……」他快速流覽完通篇文章,臉部僵硬鐵青,抬頭遠眺著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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