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電視上的一樣耶……」
「我上次看到我姊姊跟她男朋友也是這樣……」
「老師輸了……」
「老師為什麼不跟野蠻女友打……」
石崢在理智恢復後,奮力掙月兌在他嘴里胡攪蠻纏的杜蘅,將她推落在地,驚怒到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因為--」她不以為忤地從地上爬起,再次舌忝舌忝留有他氣味的唇,望向呆若泥塑的女老師。「喜歡石崢。」
「妳在搞什鬼?」他扳住她的肩,考慮該不該掐死她。「剛剛說好……」
「你不是叫我跟她解釋嗎?說了又發脾氣,你真難討好!」她打斷他,孩子氣的嘟起嘴。
「石--崢!」秀氣文弱的女老師再度展現前所未有的氣魄,踩著高跟鞋走到男人面前,毫不猶豫地,再眾目睽睽之下,揮出一個星期內的第二個巴掌。
一串銀鈴似地愉快笑聲,在他錯愕地掩住麻辣五指印的片刻,從身後飄散而去。
一個月後--
從電梯走出來,他感到一陣恍惚,方才在密閉空間里,嗅到一種說不出感覺的香氣,若有似無的在鼻尖繚繞,他用力哼了幾下,想把具干擾作用的味道排除。
他不反對女人擦香水,有時候淡淡的悅人芬芳頗有撩撥作用,比的軀體還更性感,只是方才那種特別的余味,讓他無端地煩擾起來。
大概是連續幾個星期在異地工作,一大片新興工業區里盡是荒涼,簡陋的食宿及衛生設備讓他久不聞塵囂里的熟悉氣味,所以現在反倒不習慣了。
他走進辦公室,剛坐下來,陳秘書便恭敬地跟進,口齒清晰地報告,「經理辛苦了,寧波那邊顧客的廠能如期順利啟動,總經理很開心,這星期六在他住處的主管晚宴照常舉行。經理有沒有特別的事要交辦?」
他沉吟了一會兒,從公事包里拿出一個檔案夾,「把這些出差的雜支款項請出來就可以了,唔--技術部門的人若到齊了,通知他們十點鐘開會。還有,待會有空送杯濃茶進來,別用茶包。」淺淺送出一個微笑後,他便打開案頭的電腦查看郵件,視線沒有在秘書身上多停留。
聚精會神地在閱讀及刪除郵件時,那股說不上來的淡淡余香又在空氣中游移著,他皺起眉心,隨手抽了張面紙擤了一下鼻管,還是揮之不去。
盛著金黃液體的茶杯及盛有手工餅干的小碟子很快被一並送上,他注視著螢幕,端起那杯茶啜了一小口,略微猶疑地問道︰「妳換香水了?是什麼特殊的成分?」希望這句話不會構成一種騷擾,他很少和女員工談及工作以外的瑣事。
「我不擦香水的,這是是蘭乳液的味道,大概是萊姆、豆和姜一類的成分,好幾種,記不大得了。」
他僵楞住,今天不但鼻子有問題,連耳朵也有毛病,陳秘書的聲音幾時幻化成那個讓他咬牙切齒的--
他往左前方一瞟,雙目即刻圓瞠--他不但耳朵有幻听,連眼楮也出現幻象了,那頭烏黑得泛藍紫的長發、那豐潤的圓臉、那巧笑倩兮的嘴角,不是那該死的杜蘅是誰?
他顫著手模索到電話,按下熟悉的第一個鍵,對著話筒道︰「陳秘書,進來。」眼光沒有須臾離開那多日未見的女孩,他眨動數下眼皮,杜蘅依舊好端端地佇立在前方,還拂了一下垂落胸前的發絲,歪著頭笑得十分甜蜜。
「經理,有何吩咐?」陳秘書也站到桌前,與杜蘅並肩。
「妳--看到沒?在妳旁邊有沒有一個--」一個什麼?農歷七月還沒到吧?他這個大半光陰在美國長大,一路都念理工科系的人竟也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杜蘅嗎?抱歉,本來想在今天開會時再正式介紹給大家的,她是新進的行政助理,您出差到寧波時,她才開始來上班的,已經上班兩個星期了。」
「行政助理?!妳趁我不在搞個行政助理回來做什麼?」由于太過震驚了,手上的熱茶竟潑灑到大腿,燙得他跳了起來。
「經理--」杜蘅眼明手快,從口袋掏出手帕街上前就要替他擦拭。
石崢看著毫不忸怩伏在他替他服務的女人,駭然地退開,大喊道︰「住手!誰讓妳進來的?妳又想搞什麼鬼?」
「經理,」從未見過石崢驚慌失措的陳秘書瞪大了眼,忙不迭的解釋道︰「您忘了,行政助理的職缺空了兩個月了,您出國前才要我盡快辦好這件事的。」奇怪,小小的助理為何讓他如此失態?
是了,他竟給忘了,各部門之間的連系、公文的往返、不重要卻必須進行的繁雜瑣事一向是由行政助理代勞的。自從上個助理走了之後,陳秘書一人兼二職,忙得正事經常耽誤不說,還幾度表明若因此過勞就要辭職不干走人,他才降低人事標準,說只要高職就可以接納;而助理人選通常由秘書決定,他從不過問,但是……如果人選會嚴重干擾到他的情緒,那他絕對可以插手干涉。
「我明白了,把她的人事資料拿進來。」大手一揮,面色一整,他重新坐回座椅,毫無善意地盯著前方神色自若的克星。
驚魂甫定,他端出一派正經,讓思緒有條不紊地歸位。哼,不過是一肚子鬼主意的女孩罷了,他何必如臨大敵般地讓底下人看笑話?他又不是沒和這類型的女人過過招,他那令人頭疼的表妹不就是個中翹楚。
人事資料送上,陳秘書拍拍杜蘅的肩,頗有安慰的意味,再帶上門出去。
真不知石崢何時變得如此難纏,連小小的助理也值得他費心?
他翻開她的人事檔案,一欄欄細細地過目,還不時掀眼看她,她聳聳肩,愉悅的笑沒有變過。
她的確滿二十了,畢業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二專--起碼他沒听過,工作經驗倒很豐富,包括補習班櫃台、麥當勞員工、服飾店小姐、咖啡廳服務生、幼稚園隨車老師、花店小姐、酒吧外場侍應生……她竟連打工經驗也算上了。
「妳沒做過正職?」他用鼻孔對著她,半瞇著眼。
「上面寫的都是啊!我念的是夜間部,白天都在工作。」
真看不出她還是個自食其力的女孩!這些經歷不似胡謅,要不她大可填上一堆相關經驗,不過這樣對他也比較有利。「妳漏填了一樣,偵探社員工,這應該是妳表現最好的強項,怎麼?不敢寫上去?」他抿抿嘴,似笑非笑。
「那只是客串,我連勞保也沒有呢。」表情沒有一點不自在。
「我們要求有相關工作經驗的,很抱歉,這一點妳並不符合。」陳秘書是怎麼篩選的,竟還得由他來扮這個黑臉。
「我打字速度很快,長得也不嚇人,說話不會結巴,體力也很好,替你們跑腿不成問題的。如果你們只錄取有經驗的,那新鮮人的失業率就會增加,失業率一高,社會問題就會產生,社會問題一多,你出門就不安全--」
「夠了!」他閉起眼,拇指搓揉著額角,努力冷卻即將點燃的火氣。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慈善捐款捐得不夠多,自從遇見她的那一天起,他的心頭就沒有舒坦過,不但搞砸了一段感情,現在唯一讓他安適的辦公地點又不得安寧……唉,上次掃地阿姨送他一個從香火鼎盛的宮廟求來的平安符,或許應該找出來戴上避邪才對。
「這個工作並不有趣,甚至有點乏味,妳做不久的,我不想一天到晚在找人,陳秘書會受不了的。」很好,他的臉部肌肉很听話,沒有一點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