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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女郎 第4頁

作者︰謝璃

「妳還說,快被妳氣死了!」女人氣得擰了她的手掌一下。

「很痛耶!妳不想分我錢也不能捏我啊!這樣下次我可不支援你們了。」她甩甩痛手,莫名其妙地看著仰首做起昏倒狀的叔叔。

「這位是杜小姐?」背後冒出一個預期外的男性嗓音,她一震,慢動作回過頭。

男人有一雙線條深刻的雙眼皮、黑而濃的睫毛,如果不是沒有溫度的眼神和唇畔嚴苛的表情紋,他長得可謂之「清純」。

罷剛可能是坐在另一頭的會客區吧,所以現在才能夠無聲無息地出現。

她眉角高高揚起,有著不尋常的驚喜。

「呃--石先生,這個是我們的工讀生啦,不是你要找的張小姐。」短發女人趕緊過來擋在兩人中間。

「阿姨妳做什麼?」杜蘅將擋住視線的障礙物往旁一推,仰起小臉甜笑著,「石先生有案子要委托嗎?我們專員很多,但現在都跑case去了,如果你要等張小姐,這幾天恐怕不行,因為她在負責另一件案子。」

「是啊是啊!石先生,我們都是看現況分派員工任務的,也都會完全遵照客戶的要求,絕不會有你所謂超出界的事情發生,您若需要服務,我們其他人也可以幫您達成目的,不一定要張小姐。」拿掉漁夫帽的杜明也前來哈腰陪笑。

此時門口走進來兩個男人,朝杵著的四位男女點頭道︰「老板哪位?我們有事要請托。」客人上門了,短發女人急忙延請他們入會客區商談。

石崢不發一語,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始至終巧笑盈盈、目含春意的杜蘅身上。

她很難想象這種深情的雙眼皮也能射出冰利的眸光,他移動著眼珠,像掃瞄器一樣來回掃過她周身好幾遍後,終于微微掀動一下唇角,對著一旁緊張兮兮搓著帽子的杜明道︰「我現在的確想到了一件案子,內容有個角色很符合杜小姐的條件,不知道杜小姐現在有沒有空,我想私下和她討教,順便談談費用。」

「這個您和我們談可能比較妥當,她年紀輕,設想不夠周到……」瘦削的身子悄悄擠進狹小的空間。

「叔叔,沒關系的。」杜蘅連聲音都嬌甜起來,再次推開礙眼的屏障,笑彎了一對大眼。「我可以應付的,你去忙你的吧。快去幫阿姨啊!石先生,你想到哪里談?」

「前頭有一家茶坊,那里清淨,談私事最適合不過了,妳意下如何?」他淡淡地牽動唇邊的笑紋,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一點笑意也沒有。

「好啊好啊!」她爽快地應允,像要出外郊游一般興奮異常。

兩人一前一後踏出玄關,將杜明視作透明空氣。

「喂!杜蘅!喂--」他望向空蕩蕩的樓梯間,聳聳肩,吊兒啷當地晃回屋內。

蚌人造業個人擔,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杜蘅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容易佔的。

他一瞇眼,凌厲之氣削去了一半;一睜眼,雙眼皮增加了深不可測的意味,在一瞇一睜間,他不吭聲地進行沉默的探索,持續有五分鐘之久。

杜蘅一徑在笑,像是望著櫥窗里新出爐的蛋糕,滿眼是垂涎的欣慕。

不過五分鐘也未免太久了,腮幫子已有些發疼,她掐掐頰肉,嬌聲地道︰「石先生想和我談什麼呢?」

石崢喝了一口金萱,清清喉嚨道︰「說說你們的服務宗旨,我想了解一下,你們能做到什麼地步?」

「這個嘛--」她托著腮,眼珠轉了轉,一字不漏的背出征信社員工守則的第一條。「凡是外遇啊、對另一半的感情有疑問、想要挽回對方的心、或者要測試交往中的情人忠貞度夠不夠,我們都可以提供專業的方法幫助您。」

「所謂專業的方法是除了監听、跟蹤、查訪之外,還有角色扮演吧?」他的眉一挑,精銳表露無遺。

「呃--這要看情形……」

「那包含誘人犯罪嗎?比方說來個美人計,找機會向某人搭訕,測試他受不受誘惑?」他兩手交迭在桌面,與她距離拉近。

「呃--我們也提供這項服務,多半以未婚者居多,這樣就能知道信誓旦旦的情人是否是真心想和對方廝守一生。」她嗅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清冷如月之森林,她不禁深吸了一口。

「嗯,那麼,如果當事人不受誘惑,照道理你們的工作是否就該到此結束,然後向委托者據實以報,抑或是還能繼續制造另一種破壞呢?」他將身體傾向前,與她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她恍如置身在林蔭間。

「制造破壞?什麼意思?」她有些失神,不是因為他逐漸咄咄逼人,而是那對深幽的瞳眸,似流沙令人深陷。

「妳不應該听不懂的,你們的人出馬引誘當事者,如果當事者不為所動,就該停止了,怎能再設下圈套,讓委托者信以為真,產生誤會?妳說,有沒有這種事呢?」

她將上半身向後退了些,遠離他的影響範圍,以免被他干擾。

「石先生,你指的是張小姐上星期承接的案子嗎?」她啜了一口熱茶,臉上掛著滿滿的笑,鎮定如常。「我們只知道鄭宛珍小姐委托我們測試您的忠貞度,至于方法和結果,只有張小姐和鄭小姐知道,我們不過問的。您有疑問嗎?還是,您也想測試一下鄭小姐對您的感情有多堅深?」

他沉默了,雙臂盤胸,再度瞅著她,冷面孔出現了極度的困惑。「杜小姐,我們見過面嗎?」

她眼神閃了一下,很快地回答,「沒有。」

「那麼,有間接接觸過嗎?或者,我應該說,我曾經做過對妳不利的事嗎?」

「石先生為什麼這樣問?」原本彎彎的薄唇突然拉平。

「據我所知,鄭小姐和張小姐事先商量好的方法是利用一些巧遇來制造機會和我搭訕,看能不能誘我偷腥;但上星期上演的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我想這跟張小姐個人有很大的關系。」

他是個冷靜的男人,不好交手,她得小心,他表現得愈平穩,她就要笑得愈開心,因為鄭宛珍配不上他,她看不見這個男人的心。

「那--就等張小姐來為你解釋吧。」

「喔?」他再次湊近她,這次帶著微笑。「為什麼要等她來?妳不就可以為我解釋清楚了?杜蘅,我--得罪過妳嗎?」說完還伸手拂去她唇邊的糕餅渣。

她半張著嘴,笑剩下一半。「你弄錯了,我不清楚這件事。」

「怎麼?換了個裝扮就換了顆心了,連做過的事都不記得了?」他竟咧嘴笑了,原有的冷峻消逝無蹤,如陽光初透,她看得呆了。「妳幾歲?杜蘅。」

「二十。」她受影響了,很難再維持平靜。

「我三十,再幾個月就滿三十一了,整整大妳十歲,如果我還看不透妳這種小女孩的把戲,那我豈不是白活了這十年了?」一口白牙在斜射進玻璃窗內的陽光下亮晃晃的,他們的表情瞬間互換--她呆怔,他卻得意了。

「說不出話了?」他將熱茶一飲而盡,繼續揭發,「妳的確有一套,小小年紀行事如此老練,你們公司的職前訓練做得真不錯。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我們既沒有見過面,也沒有利害關系,為何妳要陷我于不義?」

「你--認錯人了。」她勉力擠出笑容,兩手抓緊地上的背包,往後挪動了座椅。

「張小姐比我漂亮多了。」

「我倒覺得妳今天好看多了,沒有搞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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