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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胎記 第24頁

作者︰謝璃

黎醒波的目光落在喬淇手上的酣睡嬰兒,面色轉沉,目露寒焰,雙臂一伸,直接把孩子接了過來。「我來。」毫不避諱地走回臥房。

方冠生食指摩擦著鼻梁,邪門地覷著她道︰「小晏,妳搞什麼?把帥哥醫生也弄回家了,我還以為妳是聖女貞德咧。」

「閉嘴!必你什麼事!我的朋友不能來嗎?」她將鑰匙拔出,思忖著黎醒波的來意。

「當然能來,不過有鑰匙自行進來的可不是普通朋友吧?」方冠生繼續撩撥著晏江,他已經很久沒有嘗到斗嘴的樂趣了。

「我警告你,你再胡言亂語,下次就別想來!」她回避著喬淇的探詢目光,將嬰兒車放妥在客廳一角。

「夠了,阿冠,我們也該回公司了。」喬淇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我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妳。記住,隨時保持聯絡。」

明知喬淇永遠也不會吃這種飛醋,兩人的離開仍使她忐忑難安,她不明了自己神思不屬是為哪樁,只知道現在得鎮定地面對黎醒波。

她慢吞吞走進房里,他已將孩子安置好,正傾身詳視著熟睡的幼女敕五官,原本掛在眼角眉梢的笑意在瞥到她之後瞬間隱去。

「我到出版社一趟,剛好遇見他們--」他那嚴峻的眼神竟讓她不由自主解釋起來。「然後,順道送我回來。」愈說愈小聲,她暗罵自己沒出息。

「是嗎?我以為妳迫不及待想讓喬淇見到孩子。」他泛出冷笑。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的一字一句竟刺耳異常,他從未在言語上如此刻薄她。

「那不是妳最大的心願嗎?妳犧牲這麼多留下這個孩子,不都是為了他?怎麼?他相信了嗎?需要我作偽證嗎?」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那尖刻的話語從他嘴里說出來不僅令她難堪,對他的全然信任也至此上崩瓦解,他居然用他所知的秘密來羞辱她,這麼不留情的!

她垂著頭,拳頭緊握。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的,但那一串串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滴如驟雨疾下,頃刻濕透了衣襟。她背過去雙手掩住臉,再也忍不住地嗚咽起來。

悔意及憐意齊上心頭,他懊喪地嘆了口長氣,喚她︰「晏江,晏江……」

她一徑的抽噎,置若罔聞。

「晏江。」他搭住她的肩。

「走開!不要你管--」她含糊不清地罵,已經哭到打嗝。

他手掌稍一使勁,便輕易地將她扳轉過來,張臂箍住她,將她哭花的小臉掩埋在他胸前。

「走開!連你也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她擂拳推打他,四只腳互相交絆,一齊跌到床上。

「晏江,對不起。」他用身體壓制住她的蠻動,在床頭抽了幾張面紙往她哭糊了一團的臉上擦抹。「是我不對,妳別生氣,我向妳道歉。」

「不要你假惺惺!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你從頭到尾都瞧不起我,你只是不敢說,我不用你可憐--」她四肢不能動,忿然地瞪他,胸脯急遽地起伏。

「晏江!」他厲聲喝叱,她登時止聲。「妳昏頭了?瞧不起妳為何還吻妳、抱妳?」

「你--」她縮了縮肩,驚怯不已。「佔我便宜,還凶我,你不是好人……」她眼眶又立時蓄滿水氣,半張的唇瓣在發顫。

他閉上眼,將惱怒隱忍,暗自喟嘆後,看了眼梨花帶淚的她,垂首輕輕印上她的唇。

「你又--」她眨著大眼,話末落,他溫柔細膩地進入她唇舌間,截去了她的話尾。

像在吻一個易碎品一樣,溫柔如花瓣的吻落在她鼻尖、眉睫、面頰,在她臉上每一處拂掠過,卻在她的唇間停留最久,繾綣流連不去。

「晏江,我像在佔妳便宜嗎?」吻在她耳際時,他低語著。「如果沒有一點感覺,我不會隨便踫妳。」

她乍聞,一時發傻,他的話比喬淇的允婚引起更大的沖擊,茫然不覺他松開了她的手,帶著愛憐的吻緩緩滑落在她頸窩、肩呷,手指從腰間掀開的衣襬長驅直入,往上停留在她軟膩的胸側,熨貼著她的體溫。

「你在吻的是另一個人嗎?她讓你那麼心心念念嗎?」冰涼的手心抵住他游移的唇。

他抬起頭,對著那雙清醒的明眸,啄了一下她的唇。「妳就是妳,沒有別人。」

「讓我起來,孩子醒了。」她平靜地說。

他側耳一听,咿呀聲開始響亮起來,他不舍地離開她的溫熱,直起上身,將被外界騷動驚醒的寶寶嫻熟的抱出小床,輕輕地哄拍著。

「給我。」她略微強勢地從他手中抱走孩子,牢牢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是一時意亂情迷。我雖然經驗不多,但是我懂的,我翻譯的小說里很多都是這麼寫的,你喜歡的不是我,沒有人會愛上一個帶著來路不明的孩子、又沒有烜赫背景的女人,尤其是有其他更好選擇的你,我們別再見面了,楊醫師會傷心的。」

他面色一變,張口欲辯,滑落一旁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接听,應了兩聲後結束,擰眉道︰「我得趕去醫院,我會給妳一個交代的。」走到房門,他回首凝望。「妳呢?妳的心在哪里?」

她石化不動,直到外頭大門打開又關上,她轉動僵滯的眼珠,看著手邊的孩子,呢喃著︰「你說呢?不管我的心在誰身上,有人會真心愛我嗎?」

她瞪著電腦螢幕,二十分鐘了,焦距沒有改變過。

「三行?喂!神游啦?這一頁有這麼難翻譯嗎?又不是在解微積分。」林雁容抱著咯咯發笑的孩子,伸長脖子探了眼發愣的她。

「如果我是哈利波特的作者羅琳,就會有人來排隊追求我了吧?不管我有幾個孩子。」她面無表情的問。

「那是追求妳的錢,不是妳的人。」

「是啊,喜歡總是有原因的。他有情人,條件又好,家世也優,他根本犯不著這麼做,果真是舊情難忘。」她支著額角碎念,苦著臉絞盡腦汁。

「妳也真矛盾,喬淇是極品嘛!妳扯自己後腿告訴他真相,他都不介意了還願意娶妳,妳研究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按照原計畫替喬家生兒育女,妳的夢想不就實現了?」林雁容不以為然地白她一眼,親一口孩子。「對不對啊,小潁潁,媽咪是不是傻瓜?居然讓你跟著她姓晏。」

她們開始在雞同鴨講了,她無力的吁出一口氣。

「嫁給喬淇,然後一輩子沒有男人真正的愛我這個人?我會不會枯萎而死呢?」她整個人趴在桌面上了。

「欸,妳現在倒是介意有沒有人愛妳了,妳當初的宏願呢?」

是啊,她當初的執念呢?她寧願對著鏡花水月過干癮也不願意離開喬淇,為什麼現在存疑了呢?是因為嘗過那深深切切的熱吻和結結實實的擁抱滋味了嗎?還是,她不過是動了情了,為一個有了情人的男人?

「沒有用的,我還是認了吧,他有這麼人人稱羨的情人,瘋了才會放棄。」她悄聲喃喃著。

「妳是指方冠生嗎?他不是也贊同喬淇娶妳嗎?」耳尖的林雁容追問著。

「雁容,就當我沒說話吧。」

她申吟一聲,將臉埋進臂彎里,再也不想起來。

楊晉芬看完最後一個小病人,已是十二點三十分,一旁的跟診神秘兮兮地傳話︰「楊醫師,黎醫師外找,他等了一陣子了。」

「是嗎?」她頗為意外,黎醒波從不公然到門診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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