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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胎記 第22頁

作者︰謝璃

「像。」他肯定地點頭。

「那就好。他多重?」

「二千九百公克,妳吃得一直不多。」

「沒關系,我可以把他喂胖。」她信心滿滿的笑。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這對母子,夕暉中,暈黃的光線錯落地灑在他們身上,他未曾像此刻感到如此安適寧靜過,像完成了一件懸念已久的事。

「抱歉,寶寶喂女乃時間到了。」護士敲門進來。

晏江眷戀不舍地看著他將孩子交給護士,笑意滿滿。

「妳多休息,月復部的傷口要一陣子才會復原。」他拂開她額前的發絲。

她垂下眼,若有所思。「謝謝你,孩子出生了,你不用擔心我了。」

「我會找人替妳作月子,妳第一個月盡量別動。」

「那……滿月後,你不會再來了吧?」她笑容維持著,她不該在這時候問,她身體的麻藥末退盡,還是虛軟的。

「妳有任何問題,我還是可以幫妳的。」他在床邊坐下,她問了一個他末思考過的問題。「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他握住一綹她胸前長發。

「如果你的好事期限到了,可要先告訴我,讓我有心理準備。」她傾著頭,狀若輕松的說。

「妳也該面對自己的問題了。什麼時候要告訴喬淇?」

她僵住,撇開臉。「你說,他會相信孩子是早產嗎?雖然寶寶並不胖。」

「妳需要我幫妳向他保證嗎?」

她緩緩掉回視線,細看他的模樣。「你果真是個好人。不過,我已經懶得撒謊了。這幾個月來我發現,沒有喬淇,我總還能活下去。況且,我這麼迷糊,可能很快就自己拆自己的台了,到時候再離婚,很麻煩的。」

他不發一語的聆听,臉上是她習慣的平靜表情。

「黎醫師,你有沒有一點點--」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喜歡我?純粹的,和你喜歡過的那個女人無關。」

他訝異的看著她,她無邪的黑瞳沒有閃避,期盼著他的回應。這不該是道難題,他卻無法立即反應,呈現少見的舉棋不定。

靶覺到了他的猶豫,她眸光轉黯,咧嘴勉強笑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如果像你這麼嚴肅的人都能喜歡我,那就表示我不是一無是處,也許,我還有機會再找個願意接受我跟孩子的好人--」

「妳很好。」他面色一整。「喜歡妳的人不會只喜歡一點點,妳要對自己有自信。」

不知道為什麼,他那肯定的幾句話並沒有熨燙到她的心窩里,她還是感到了陣陣澀味竄喉。她或許該學著去習慣--人生際遇里不斷的邂逅跟離別,就是常態,當真愛未來臨前,她都不能輕言感傷,尤其有了孩子,她再也沒有任性的余地了。

她平靜了一些,容色稍霽,略微吞吐。「黎醫師,我知道你不會誤會,所以,如果我想再擁抱你這個好朋友一次,你會不會拒絕?」然後,她會慢慢讓他淡出她的生活,重新再出發。

他直視她,眼底心緒難解,沒有動作。

「沒關系,算我沒說。」她難堪地擺擺手,佯笑道︰「我開玩笑的,我剛生完,難免想有親人在身邊,我表姑婆在加拿大,不知道這件事,這陣子,你跟我的親人一樣--」

冷不防的,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被暖暖的、熟悉的胸懷圍攏,她臉頰貼著他的頸側,那躲也躲不掉的清爽氣味漫進嗅覺,激蕩起她欲平撫的難言感觸。

已經到了危險的程度了吧?她開始讓喬淇以外的男人進駐心房;依她這樣的死心眼,若不能在泥足深陷前月兌身,將來痛苦掙扎勢必難免。

她抬起臉,想離開這個充滿誘惑力的胸膛,眸瞳被稍遠處的身影定住不動了。

越過他的肩頭,門口處,美麗理智的楊晉芬倚站著,凝思的神情無法判斷出內心的波動,她保持著五官的平穩,沒有牽動,握住門把的手指節卻已泛白。

「黎醫師,楊醫師找你了。」晏江語氣平常,沒有慌錯。

黎醒波松開她,回首望去,一目了然--楊晉芬動怒了。

他不慌不忙的離開床鋪,將晏江的床頭調回原有的角度,整理好她手上的點滴管線,他口吻如常︰「妳休息吧,我再來看妳。」

他步伐沉著,走向楊晉芬。「讓她休息吧,有事到外面談。」

目送著兩人離去,她已明白,一切終將歸于原點。

楊晉芬非常意外,黎醒波一改以往被動沉默的習慣,進入辦公室後,關上門,開門見山的破題。「對不起,我失態了。」

「是情不自禁,還是失態?」說話分貝沒有揚高,卻入耳難安。

他不慍不火,直視她。「是情不自禁。」

「你--」她頓住,臉部已有抽動。「她是個有夫之婦,你這是為什麼?她才剛生了別人的孩子,就算是日久生情,也輪不到她,你是怎麼了?」

「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們沒有踰矩。」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沒有失衡,說話依然有條不紊,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

她冷哼一聲。「這不叫踰矩,難不成要上--」她的教養讓她住了口,黎醒波不會喜歡惡言相向。

她為何要在意他的喜惡?他也以同等心思對待她嗎?

「總之,這件事情錯在我,和她無關,她沒有親人隨侍在側,脆弱了些,妳放心,她心里有的是她念念不忘的丈夫,不是我。」

「覺得很可惜嗎?如果她也對你動了情,你就要不顧一切了嗎?我在你心里,已經沒有位置了吧?」她從未想過他們會以這種方式、這種事端,開啟認識以來首度的爭執。她愛這個素以理性自持的男人,沒想到他的失控卻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她不否認,她深深地吃了味。

「晉芬,我不強求妳諒解,如果這件事對妳而言是個重大瑕疵,我尊重妳的選擇。」他嚴肅而認真,他對她,從不失態。

「你甚至連哄我一下都不肯。黎醒波,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我不是一個需要巴望男人施愛的女人,但是我也有尊嚴,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些?」她真正動了氣,蘊積已深的委屈已壓抑不住,她罕有的啜泣起來。

他胃頭深鎖,暗自喟嘆……楊晉芬沒有錯,一切錯誤的源頭都在他,他以為他可以將錯誤的後座力降到最低,卻發現能掌控一切的不是他,是無所不在的上帝。他不喜歡這樣的結果,也想歸于常軌,但駛離既有方向的他似乎無力再返回。

「對不起,晉芬,我不是有意的,我向妳道歉。」他握住她聳動的肩,想不出更多更恰當的安慰詞句。

她停止了宣泄,投進他懷中,緊緊攬住他的腰。她並不想離開他--再一次,她選擇掩耳遮目,原諒了這個男人。

熟悉的腳步聲再次踏進房門,她身體轉個方向,面向密合的窗簾,狀似假寐。

嬰兒床上的小子照例被抱起,揮動著日漸圓滾的四肢,發出愉悅的咿唔聲。

被逗弄了有十分鐘之久,終于放回了原位,不甘心失去有趣的游樂機會,小小喉嚨有力的高昂抗議,懸掛其上的旋轉彩馬隨即奏出動人的樂音,抗議停止,平靜恢復。

腳步聲續挪至床畔,可以察覺到的重量在背後落下,坐在身後的男人伸出手,輕撫她散布在枕上的長發。幾次後,長指掃過耳腮,不再留戀,身後壓力失去,男人起身離開,沒有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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