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低沉渾厚的聲音伴隨著譏刺的冷嘲熱諷灌入段立蓮的耳膜,她明白有什麼恐怖且令她膽戰的真相即將揭曉了。
「想通了嗎?段立蓮。」他眼光犀利,嘴角掛著一絲殘忍而扭曲的微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為你的‘初夜’估價多少?」
段立蓮如遭雷極似的變了臉色,「是你,你——」她日光銳利地逼視他,一字一句地慢聲道︰「八月初一的深夜是你對我——」她期期艾艾地說不完全,一時間情緒紊亂如麻,既渴求真相又害怕親耳證實。
「時間你記得很清楚嘛,看來女人都忘不了她的第一次,即使是賣的——」
「我沒有賣!」她無助地狂喊一聲,眼眸盈盈交織著絲絲淚光,一股椎心刺骨的傷痛深深地絞進心頭。「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強暴我?強暴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你下流,無恥——」
「等一等、等一等」李飛凡一听,立刻惱怒地駁斥她,「我沒有強暴你!你不要妄加罪名在我身上,這種敲竹楨的手法太低級了。笑話,我李飛凡需要強暴女人?多得是美女向我投懷送抱,若不是怕以後被女人糾纏不休,我連買一夜的錢都可以省下了。」
「明明就是你佔我便宜——」
「有沒有搞錯啊?你賣,我買,何來佔便宜之說?」
「我沒有賣!」段立蓮大喊。
「你不賣的話,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又怎麼會衣衫不整地躺在我的床上?」李飛凡挑釁地揚眉道︰「你少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沒有向娥眉夫人坦白你是處女,那是你的事,休想因此而叫我負責任。我可是花錢的恩客,若是你再無理取鬧,小心你連‘交際花’都當不成,只好當流鶯了。」
他冰寒而不負責任的無情言語,一字一句地戳進段立蓮早已亂成一團的心房里。她滿心冤屈,無奈又湟急,淚眼婆娑的哀聲道︰「我不認識什麼娥眉夫人,更不是交際花,我沒有出賣自己的身體,我只是——跟朋友來玩,借住你家的別墅,誰知會發生這一連串的意外,導致我被你,反正我完了!我真的好恨你,你為什麼不弄清楚——」
她說不下去了,大錯已鑄成,多說又有何益?在李飛凡錯愕、迷惘的目光下,她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掩面沖了出去。
她不敢放聲哭泣,怕一發不可收拾,喉嚨梗著一大塊疙瘩幾乎令她窒息,只有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撲簌簌地在她蒼白的瞼L奔流。
真相揭開了,卻是如此丑陋不堪,她被人當成了為錢賣身的風塵女郎,不明不白的失了身。也因而失去了她的幸福。
與生俱來的尊嚴與驕傲被人狠狠地撕裂了,一股想死的沖動攫住了她,她一路狂奔,在轉彎處迎面撞上一輛疾馳而來的深色轎車!
第四章
當天夜里,李飛凡抱著滿月復疑團跨進「娥眉俱樂部」。
一位打扮性感、嬌媚入骨的年輕女郎立刻風情萬種地迎了上來,令人骨頭酥軟的嬌嗲嗓音殷勤款款地撒嬌說︰「李董,你終于回來了!人家好思念你,都沒心情做生意呢!」
「琇琇,你這張小嘴愈來愈甜,簡直可以騙死人。」瞧她頂多二十歲,生得眉目如畫、珠圓玉潤,哪有一點因為思念他而消瘦的模樣?李飛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但他很清楚在歡場中就是要游戲人生,彼此都別說掃興的話。「琇琇,娥眉夫人呢?」
「哎喲!你難得來一趟,也不先陪陪人家。」琇琇一臉不依地膩在他身上,用一對充滿期待的眸光嬌媚無限的凝注他。「李董,你專捧我一人,讓我早日擠進‘薔薇十八’的行列,好不好?」
「薔薇十八」是指娥眉夫人底下最紅牌、最高級的十八位交際花,專門伺候上流社會里的福商大賈,若有機會被包養或當上小老婆,當真是「錢」途無量。
「琇琇,只怕我的行情還不夠。」李飛凡婉言拒絕她,語氣放正經了些。「我有事找娥眉夫人,她在辦公室里嗎?」
琇琇眼看今夜沒啥搞頭,有些失望,但為了日後的生意著想,還是笑嘻嘻的引領他穿過回廊上樓,輕敲娥眉夫人的辦公室。
「請進。」里頭傳來沙啞而性感的聲音,足夠教男人渾身一顫。
娥眉夫人是社交界的一項傳奇,許多政府高官都是她的入幕之賓,她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卻依然美得令人驚嘆她的發色是新染的紅銅色,發型時髦,濃密的雲發披落在背上,戴著全套的翡翠耳環和項鏈,光芒四射。她的眼角有點上揚,還有那熱情性感的紅唇,天啊!她真美,而且聰明機智。
「李董,請坐。」她的口音帶著一種特殊腔調,加上五官突出,許多人傳說她是混血兒,只是她從未承認。娥眉夫人很懂得保持神秘感,教男人永遠挖掘不盡。
短暫的寒暄之後,李飛凡直接道出來意,「我想看看最新的花名冊,不知道方不方便?」
「要看螢幕的?還是只要照片就行了?」
「照片。」
娥眉夫人很爽快的將一本花名冊取出來給他看,上面有小姐們的大頭照、半身照以及身高三圍,至于要用本名或另取花名,悉听尊便。
李飛凡從頭翻了一遍。沒有,找不到段立蓮的影子。
「全部都在上面?」
「除了‘薔薇十八’,而她們與你早已接觸過不只一次。」
「沒錯。」李飛凡微皺眉,正經的問︰「我出國前一天把別墅的鑰匙交給你,請你晚上派一個小姐到別墅等我。你派了哪位小姐去?」
「我記得那天是珞珞赴約。」娥眉夫人也听出不尋常了。「在名冊的第八頁,入行才一年。李董是貴人多忘事,一夜溫存就馬上把人家的臉給忘了,洛珞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
李飛凡翻到尤珞珞的那一頁。有點眼熟,大概在某個酒會上見過,但肯定不是和他上床的那一個。這是怎麼回事?老天爺!段立蓮真的是清白的,她不是風塵女郎,而他居然睡了人家、奪人貞節?!
「李董,這個珞珞--開罪了你?」
「那天夫人是把鑰匙交給這位珞珞小姐?」
「是的,我敢擔保。」娥眉夫人突然尖聲問︰「難道她沒將鑰匙歸還?或是手腳不干淨?」
「都不是。」李飛凡壓抑著怒火,眼神變得陰暗。「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等我的,不是這位珞珞小姐。」
「那是誰?」娥眉夫人也震驚了,竟然會出這種紕漏?!
「不知道。」李飛凡不願說出段立蓮的名字。「總之,也不是花名冊上的任何一位小姐。」
「這件事我會徹底調查。」娥眉夫人立刻打了一通內線電話給經理,半晌,她向李飛凡致歉,「真失禮,出了這樣的烏龍事,本該找珞珞來向你解釋清楚,不巧她請假三天,等她銷假上班,我一定會盤問清楚,再給你答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請李董今夜在此盡興,一律由我招待。」
李飛凡正要贊美娥眉夫人會做人、會做生意時,剛巧他的大哥大響了,是虞媽媽打來的,說虞海北到現在還沒回家,原來他中午開車撞了人,這麼晚了還無法月兌身,一定是對方有心刁難--
「虞媽媽,您別擔心,我馬上趕到醫院看看。」李飛凡結束通話後,對娥眉夫人挑眉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改天再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