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再嫁給誰?」她不禁含怨帶嗔的瞪了他一眼,可惜火力不夠,他當成她是在拋媚眼,差一點就要黏到她身上,她挪一子,以手排拒他說︰「你不要一直靠過來啦,很擠的。」
「我不靠過來,那你靠過來。」他清朗瀟灑的風度,在她面前自然展現,他這模樣若是讓康淑貞、辜以儂等深愛他的女性瞧見了,只怕會是目瞪口呆吧!
天哪?麗兒暗暗的想著,相隔了十多年,他的魅力竟是有增無減。
當年的他俊美得如若希臘少年神祗,但只有十六歲,再怎麼早熟也欠缺了一份沉穩的魄力。看來成熟瀟灑的風度畢竟是需要歲月的歷練,就象現在的他性感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我不想跟你開玩笑,也請你尊重我的意願。麻煩你幫我叫一輛計程車,我要回家。」朱麗兒決定漠視他的存在。他們之間隔著漫長的十六年,應該像陌生人一樣才合理。對,就這麼辦!
奔重鳴搖搖頭,「這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應該做的。」在她訝異的目光下,他出人意料的說︰「麗兒,你知道我會照顧你的,直到你的腳傷痊愈為止!或者,你想馬上到法院公證,以後再補辦喜酒。」
朱麗兒瞪大眼楮。
他繼續說︰「我十六歲就想跟你結婚,這個念至今沒變。」他微微一笑,「你也一直沒結婚,我是不是可以當做你也跟我一樣不改初衷,心里自始至終只有我一人?麗兒,你能否回答我,這不是我的妄想?」
她再度感受到他深情的涌現,「我……」
奔重鳴听出她的意外,也看到她眼里的和臉上都閃爍著緊張的神色。
他握住她的手。「你要我重新追求你嗎?麗兒。」
她抬頭看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不,不應該這樣的。」
「那應該怎麼樣呢?」他以平靜且極富耐心的聲音說︰「十六年了,我以為我可以忘掉你,可以讓自己去接受另一個女人,可是,沒用的,麗兒,你仍然是我最想要的女人,我只想跟你結婚,我只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麗兒慢慢把臉移開,深怕自己再次被盅惑而泥足深陷,「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呢?」
她頓了一下,再開口以低低的聲音說︰「你走了十六年,並不是十六天呀!這活生生的殘酷現實橫亙在我們之間,你沒辦法一言抹煞,而且就算你沒變,我也變了。我不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我也不再天真爛漫,經歷生離死別和現實生活的洗禮,我已經沒法子再以當年的目光和心態看待你了。如今的你,猶如一個陌生人啊!」
「陌生人?」辜重鳴倒吸一口冷氣,「怪不得,你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抱歉。」她低垂下頭,強迫自己的聲音保持鎮靜。
「為什麼要道歉?該死的是我。」他的臉色沉重起來。
麗兒感到不安,她沒有一絲想使他難受的意思。只不過——對了!她不是一心想回家嗎?怎麼說著說著又扯上當年的舊帳了?
看他面色凝得,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厚道了,畢竟當年他也只有十六歲,即使他想負責也沒能力一肩挑起,說不定反倒誤了他光明的前程。
她心里多年的幽怨不吐不快,但說出了,卻又反悔,自覺多余。「我不是怪……」她想減輕他的自責。
「你听我說,麗兒。」辜重鳴的行動力一向比她快,猛然說道︰「那年我一走了之,絕非負心,我絕不是存心拋下你不聞不問。」
他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握得緊緊的,教她不能掙月兌,「是家里發生驚變,使我身不由己,你記不記得我向你提過我的家人?我的大哥辜重信是父親預定的接班人,他性情穩重可靠,思維又很靈活,我父母都十分看重他,認為他足以克紹箕裘,所以很早便送他出國求學,以期培養國際觀。可惜天不從人願,那年,大哥在英國被一群不良少年搶劫,竟被打成重傷,等我們趕到英國時,大哥已經去世了。」談起往事,依然讓他唏噓不已。
麗兒一臉驚愕與痛惜的轉向他,「怎麼會?」
「我最崇拜的大哥死了,家人寄予厚望的辜重信竟客死異鄉,父母哀痛逾恆,同時也改寫了我的人生。」他深吸一口氣,繼續以渾厚的聲音說︰「沒征求我的同意之下,父母便將我送出國求學,他們要我取代辜重信成為『鷹羽集團』的接班人,所以我連向你告別、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送出國去了。」
她听出他聲音中的真誠與感傷,也不禁暗自感嘆命運無常。
「我在國外待了十年又八個月,終于奉調回台,等一切安定下來後,我立即尋找你,怎麼也沒有你的消息。」他苦澀地笑笑。「當時年少輕狂,自以為我們永遠不會分開,天地間也唯有你我是彼此的知己,一切盡在不言中,等到真正面對命運的考驗,想再重新擁有你時,我才愕然發現自己對你其實並不了解,我不知道你大姊的名字,不知道你有哪些朋友,因此根本不知道該向誰打听你的消息。」
「當初,我們瘋狂的愛戀著對方,只珍惜著我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忙著交換彼此的心事、理想、抱負;那時候,你眼里所見的只有我,我心心念念的也唯有你,絲毫沒有感到了解對方家庭的重要性。直到我出國回來後,才頓悟到當年的錯誤,我氣自己的自負,我氣自己對命運的無能為力!麗兒,我絕非有心負你,你一直在我心底,我單身至今,為的就是等待今日的重逢。」他深情真誠的對她說道。
這話重逾千斤,使她感到一種奇異而甜美的暈眩、內心激蕩不已,再也沒有比這更甜蜜醉人的情話了。
「我愛你,麗兒,我從來沒有停止過心中對你的愛意。」他低語著,以最輕柔的聲音問道︰「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你可以輕易的從報紙上得知我在『鷹羽集團』上班,你可以找到我的,即使是來向我這個負心人興師問罪也好,但卻始終不見你來,我自己在媒體上曝光,為的就是巴望著你能瞧見,等待你來敲我辦公室的門,六年了,我不信我一次都沒瞧見。而你,為何避而不見?」
「是的,我知道。」她低喃道。
「你知道,那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已忘了我們的那一段情嗎?」有一抹痛楚掠過他的眼底,「所以你一見到我就假裝不認識,一心的要逃開我?」
「重鳴!」她終于喊出他的名字,她的臉色極其蒼白,「我不是存心逃開你,若說我有意逃避,我想逃開的也是初戀幻滅的傷痛,當初你沒有留下只字片語的解釋,你教我如何寬懷自處?在你離開一個月後,我們就搬家了,也不太和親戚朋友來往,慢慢的,我對你死心了,即使過了十多年又得知你的消息,也象在觀賞一部懷舊影片,沒有真實感。」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我不再是純真浪漫的無知少女了,我的年齡已足夠教我懂得現實生活的差距,你是豪門貴公子,而我只是生在尋常百姓家,我不想去高攀你,一點都不想。」
「你胡說!」辜重鳴迅速的擁她入懷,他霸道地親吻上她的唇,麗兒只覺得渾身酥軟,在感官的快樂中迷失了,她的手指不自主地輕撫他的頭發,辜重鳴把她抱得更緊,在她耳旁輕語著︰「說高攀太可笑,我只是一只苦命的工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