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柴仲威在她對面坐下,視線一落,竟就望見了何芝敏貼裹著翹臀的短裙因坐姿而更往上拉高,幾乎緊緊的繃在腿根邊緣了。而由並貼側放、狀似優雅端莊的雙腿中那一道美妙的曲線延伸而入,赫然竟見似有鮮紅的網格在隱晦的閃著神秘的幽光,誘惑著迷航的水手,頻頻召喚著。
打開的冰箱涌出一陣清涼,讓柴仲威霎時冷靜了不少。他對何芝敏今晚的表現暗暗的緊了緊眉頭,但仍不動聲色的拿出兩瓶小巧冰凍的清酒,又替何芝敏取了一個杯子,回到她的側面坐下。
「今天真是辛苦妳了,可惜已經晚了,改天一定請妳吃大餐。」他把東西放下,馬上又開口問道︰「妳下午去過柴園了吧?結果怎樣?她是不是還很火?」
听到他一下子把話題導入正軌,何芝敏不覺有些懊惱,但仍是笑盈盈的回答︰
「莫非副總對我的能力不能放心?我看,要吃你這一餐好象很難喔!」
她慢斯條理的說著,就是不談他急欲得知的答案。
柴仲威扭開瓶蓋,直接對著嘴仰頭灌下一口,安撫的說︰「怎麼會呢?妳辦事一向完美俐落,我再信任不過了,否則又怎會把這麼棘手的事托妳呢。」
何芝敏垂眼打開瓶蓋,故意不看他似的笑笑回答︰「副總好象很在意孫小姐的反應,這可是有點兒反常呢!其實,和解書都簽好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莫不是……副總這回又動了心了?」
她抬起眼,雙眸晶亮的盯著柴仲威,臉上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柴仲威聞言,有些慌亂又有些狼狽的笑道︰「想到哪兒去了?我不過是罪惡感作祟罷了。妳還不了解我嗎?我就是心太軟,才會不斷的惹上麻煩。」
「是啊,我瞧孫小姐,也覺得她實在倒霉,踫上這樣的無妄之災。換作是我,一定也受不了的。」何芝敏話中有話,卻又不說明白?讓柴仲威無端的又焦躁起來。
「是不是她又說了什麼難听的話?」他迫不急待的追問。
「話是不難听,聰明倒是真的。」何芝敏仍是不緩不急的回答。
說罷,拿起酒瓶,嘟著紅唇直接灌下一口清酒,咽下後,又伸出粉女敕的舌尖,在唇緣舌忝了一圈。
對這樣不著邊際的談話和意圖明顯而做作的舉止,柴仲威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煩。在最初一眼的驚艷之後,心底的警鐘早已隱隱的敲動了,若是平時,他或許會不當一回事的順勢調調情吧。
但此時,身畔風情撩人的女秘書卻引不起他一絲興趣,盤據在他整個腦海中的,只是︰孫習融到底如何了?她是否仍然怒火高熾的責怪他的過失?或是傷心欲絕的度著黑暗中的日子?想到她,心霎時莫名的牽動著,使他有種沉悶中帶著微微尖銳的痛感。
再無心去響應何芝敏老掉牙的手段,他神色一凜的開口︰「妳把詳情仔細說一遍。」
乍見這樣的表情,何芝敏有一瞬間的錯愕。要知道,柴仲威天生一張女圭女圭臉,再加上性格的關系,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如此正經嚴肅的神情。她睜圓了雙眼,彷佛想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仍是印象中的那人般。
「見到妳之後,她到底是怎麼說的?」柴仲威又問了一遍,口氣已有些不耐。
一股被忽略的失落感陡然從胸口升起,一下子又轉變成高張的怒火,在血管里奔騰燃燒著,何芝敏原本輕按在椅面斜撐著身體的手臂也幾乎要因渾身的怒氣而微微發抖了。
「芝敏,怎麼不說話?」見她神情怪異,柴仲威疑心頓起。
何芝敏只得勉強振作情緒,笑道︰「副總,瞧你繃著個臉,把我都嚇了一大跳。我們一直覺得愧對孫小姐,可孫小姐不愧是商場上的人物,早已不計較了。人家不僅一再的言謝,還說請你有空一定回去一趟,對于上次罵人的舉動,她直說要和你當面談,以免你誤會了。」
「是嗎?」柴仲威驚跳起來,神情瞬間轉變,臉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他太高興了,懸了多日的心終于放下了。
「哇!我就知道妳最棒了,好厲害呵!我真是太愛妳了。」他忘形的拉起何芝敏,給她一陣熱情的擁抱,就像苦苦求了許久終于要到糖吃的孩子。
何芝敏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給愣了一下,待要反應過來,已經又被他按坐到椅子上。
對于他這種突然冒出來的孩子氣行為,何芝敏其實是有些瞧不起的。他並不是她欣賞的男性典型,雖然他多數時候對女性真的很溫柔、很體貼,但要不是他的身分地位代表著她下半輩子的安穩富貴,而且他又比精明的柴伯競單純、好對付得多,她還不屑對他用心機呢!
正想著,柴仲威已迫不及待的迭聲追問︰「妳怎麼做到的?她怎麼說?妳們都談些什麼?快把經過告訴我。」他趨近何芝敏坐著,臉上神采煥發,兩眼亮著熱切期待的光芒。
何芝敏精明的眼眸轉了兩圈,調侃的說道︰「副總,你們柴家家大業大,你們兄弟倆又是未婚的黃金單身漢,哪個名媛淑女不爭相巴結親近?就算是出身平凡的上班族,難免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攀上權貴,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孫習融雖是受了傷,但眼盲心不盲,她和解契約書收到了,又可以住在柴園休養,受到那麼好的禮遇,再笨的人也知道是逮著了什麼運道,怎會眼睜睜的讓這麼好的機會溜掉了?」
柴仲威一听,彷佛被當頭兜了一盆冷水,原先的喜悅頓時化為烏有,臉色也沉了下來。
「她是因為這樣才表示友善的?」
「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嘛!我只不過把你的背景、為人約略提了一下,她就開口要我轉達想見你、要再和你談一談的意願。看來她倒是機靈得很,頗開竅的,我想她一定很後悔當初提出要你不得探親的條件。」她趁機說了下去。
柴仲威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情緒在短時間內經歷了過大的起伏,使他有種想找什麼發泄的沖動。
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他冷冷的自語︰「哦?是這樣嗎?可惜我已經沒什麼興致見她了。」
他一向就知道自己的身家背景是女人對他趨之若騖的因素之一,所以他的溫柔體貼一直是一視同仁的,從來也未對誰特別眷戀或特別掛心。
只是他沒想到,孫習融竟也是為了同一個理由而驟然改變對他的態度,這使他寒心。先前對她的愧疚、掛懷如今反而成了一場諷刺,他心里涌起了被愚弄和欺騙的難堪。
也罷!去他的歉疚,去他的罪惡感,從此以後,他可以當成沒有這回事,繼續過他逍遙自在的快活日子了。
一瓶酒喝完,他起身又去拿了一瓶。
何芝敏聞言鑒色,不放松的更以一種訝然的語調問道︰「你不想見她?可是……副總,人總是『我們』弄傷的,雖然賠了錢,也已經和解了,但道義上,不去看一看似乎……似乎不太好吧?」她特意加強「我們」,暗示兩人處于同一陣線。
「哼!」柴仲威冷冷的嗤了一聲,繼續喝酒,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這事等我有空再說。妳餓不餓?如果不嫌太晚,妳願意陪我一道去吃消夜嗎?」
何芝敏沒有預料他會忽然有此一問,詫異之余,仍是緊緊抓住了這個難逢的機會,用一種酥媚的軟軟聲調回答︰「副總,我該說這是我的榮幸嗎?」
望進那一雙隱含挑逗的斜睨眼波,柴仲威驀地揚聲大笑起來。女人的這些小把戲,他哪有可能弄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