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俏挺秀麗的鼻管下一張稜角分明的小嘴,猶如含苞半放的玫瑰嬌蕊,總是噙著一抹飄忽的笑意,隨著忙碌轉動的星眸,忽而上揚忽而沉斂,如少女般的芙蓉面頰,卻有著成熟女人的嫵媚氣韻,不笑而媚,不怒而威,若即若離的神秘感,引人入勝,直想一探究竟。
慕郁晨到底是個什麼樣性格的女子?這在公司里一直沒人有把握說分明。
她的氣質清雅,仿若出身書香世家,可看她抽煙的姿態,卻又優雅清艷而熟練,不像個好人家的女兒,但也不像一般唱號小姐,幾乎是小太妹混大的。待人處世成熟圓融而練達,好像已經在紅塵翻滾十數年,但卻年紀輕輕未滿廿四。她的外表容貌和神情態度是如此的矛盾,卻又如此的協調,像個謎一般,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答案。
段兆陽承認,他是被勾起強烈的興趣了,這個謎樣的女子,引起了他強烈想要收藏的。
想要將她納為己有,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的解開謎團,探尋答案。
他的人生,將會有趣得多了,他決定豪賭一把,就用自己下注。
跑了一上午,慕郁晨累攤了。一听段兆陽要請吃飯,二話不說拿了背包就跟著走。
從下班後和羽茵過來他們的小套房開始,她就義務的接下布置妝點的工作。
買地毯、買和式桌、買坐墊、台燈到買茶具,只要她提出的,段兆陽和小陳幾乎毫不考慮就全盤接受,一趟一趟的出外采買,到現在,總算把一間空洞單調的小套房布置成一個舒適溫馨的小窩。
這對兩個單身在外的大男生而言,不啻是給自己打造了一個獨立的「家」。而對慕郁晨來說,室內置本來就是她的興趣,可以放手一展所長,自有一番成就感。而最高興的,莫過于羽茵了,她已經可以想見以後無數個日子和喜歡的人窩在一起品酩聊天的甜美畫面了。
一行人興高采烈的去吃飯慰勞,還開了幾瓶啤酒慶祝「大功告成」、「新居落成」,雖然各懷心思,但大伙兒對慕郁晨的「功力」可是傾心佩服,頻頻敬酒;除了不善飲的羽茵以外,其他的人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飯後,猶覺不夠盡興,羽茵起哄去唱歌。沒辦法,今天難得才四個人,趁著郁晨也在場,她還想和喜歡的人多相處一些時間,舍不得這麼早就回去。
三比一的票決下,孤立的慕郁晨拗不過大家的決議,又不想掃了大家的興頭,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心,往KTV出發。
羽茵的歌聲甜美清柔,連較為高亢的音域都能唱得婉轉繞梁如乳燕歸啼,不輸給當紅的原曲主唱者;而這也是她最引以為傲的特長,難怪迫不及待的要來唱歌盡興,主要的目的也是想在段兆陽心里制造一些特別的印象。
一曲既罷,大家熱烈鼓掌,螢幕上接著出現的是段兆陽點的老歌︰如果你是我的傳說。
在燈光幽微的包廂里,段兆陽刀鑿般深刻的五官,更顯得俊逸惆儻,如子夜星辰般深邃的黑瞳,配合著詞曲的意境流轉著款款深情,略帶沙啞的溫柔嗓音,如情人的喃喃低訴,听得羽茵如痴如醉,一顆心仿如春陽下的殘雪,軟軟消融。
慕郁晨窩在沙發角落里,耳中听著這首青春時期校園流傳的熱門情歌,腦海卻不由得浮起多年以前那個青澀叛逆的年代,那個孤單寂寞、一心渴愛的自己,也曾有個陽光般的多情少年,為自己唱過這首歌……
罷!罷!罷!
為情痴狂、為愛燃燒的青春情事,早已剩一片灰燼,不顧一切奮身投入橫流的少女,如今已是昨日黃花。
她點起一根煙,在白霧繚繞中譏嘲自己幼稚的天真和傻氣,迷的水眸里,浮起一片滄桑的孤寂。
這淡淡的蕭索,若有似無的愁緒,並沒有逃過段兆陽敏銳的雙眼。在他深沉的心思里,慕郁晨神秘的情緒轉變,仿佛正在對他招手,要他來解開佳人身邊層層隱約的輕紗。
麥克風在一陣傳遞之後,小陳像忽然想到似的提出了質疑︰「咦?郁晨怎麼都沒唱?」
「耶!對喔,你點了什麼歌?怎麼都還沒出來?」羽茵興致勃勃的唱了三、四首之後,也突然才想到一直靜坐在旁默默抽煙的郁晨。
打起精神揚了揚嘴角,慕郁晨淡淡的笑著說回道︰「我不會唱這種歌。」
「不會吧?這兒有幾百首耶,不可能沒一首會的。」羽茵熱切的替她翻閱著歌本。
「不是不好意思唱吧?你可是公司的大姐大啊!」段兆陽也出口激她。
大家仔細一想,確實沒听過她唱歌,不由得好奇心大起,更是糾纏不休,非要她唱首歌才肯罷休。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習慣拿麥克風唱,我一向在家用吉他自彈自唱慣了,有自己習慣的節奏,拿了麥克風不曉得為什麼就跟不上拍子了。」慕郁晨紅著臉解釋。
她自小就習慣隱藏自己,不愛在人前曝光,也不愛出風頭,更遑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拿著麥克風高歌了。那只會讓她手心冒汗,窘得無地自容,無關唱得好壞的問題,總之,她就是不愛別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對了。
這讓她想起了小時候一個堂姐給她的惡劣外號——可憐的小老鼠。
慕郁晨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淒惶。
而這快如閃電的一瞥,卻莫名的使段兆陽心中升起一股憐惜和不舍。多麼矛盾的女子呵。
「你也會彈吉他嗎?」他解危的岔開話。
「會一些,不算厲害,不過還能自娛罷了。」慕郁晨接下這個比較安全的話題。
「好耶!那你改天帶吉他來我們那兒,大家喝茶、聊天、唱歌,這樣也不錯耶!」小陳馬上又有新點子。
「對啊,既能消遣又不會無聊,而且經濟多了。」羽茵馬上附議。
嘿嘿!又多了個借口可以賴下去了。
慕郁晨翻翻白眼。天!她給自己找了什麼樣的差事啊?從人見人畏的大牌會計,一下子淪落為給爺兒們彈曲兒助興的走唱歌女了,而且還是免費的!
這群人食髓知味,愈爬愈高,都可以到她頭上灑尿了。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都怪自己太好講話,寵壞了他們。
「用吉他伴奏唱歌,應該就沒問題了吧?」段兆陽溫和的詢問。
「只要不是很正式要我表演,為大家伴奏或自彈自唱,應該還可以吧。」慕郁晨謙虛的回答,並不是很有自信的樣子。
敝了!段兆陽對她的好奇心更高了,想要探索的興致也愈發的濃厚。
這平時冷靜自持、講話大咧咧、行事干脆大方的女子,竟也有害羞矜持的一面?
到底她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性格呢?真是教人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了。
「OK!那就說定了,為慶祝我們的‘喬遷之喜’,明天就舉辦一場茶會,把公司那一票人都約來我們那兒喝茶,郁晨也要帶你的吉他來,怎麼樣?兆陽?」小陳提議。
「當然好,我沒意見。」段兆陽一口應允。
「好耶!那茶你們準備,點心我來張羅,明天下班後我先去采買,直接帶過去!」羽茵雀躍萬分,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
一切就這樣敲定了。
居然沒有人再問過她。
慕郁晨忽然覺得,自從那一次答應他們去溜冰後,她的生活就再也不像從前般安靜單純了。每天總有不同的活動佔滿了下班後的時間,而她也一再的失守陣線,到最後連拒絕的權利也被剝奪,讓一伙人拉著東奔西跑,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