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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一夜甜蜜 第17頁

作者︰謝謝

誰知峰回路轉,上演了這樣一部鬧劇,老板的心上人竟被誤認為是酒家的紅牌。旁觀者中,有幸災樂禍者,有純粹好奇者,所有人不約而同睜大眼楮靜傳後續發展。

沉寂已久的小道消息又流傳開來,念愚剛進公司時便有她的校友傳出她曾經莫名其妙休學一年墜人風塵,不過,那時她不過是個小業務員,還引不起注意,關于她的流言僅止于業務部,久了也沒人再提,如今她過去的恩客出現了,雖是醉言醉語,兩相對照便成了鐵證如山的事實。

麻雀來不及變成鳳凰便已折了翅膀,從半空中墜落。

崇岳抓起念愚的手走出會場。

電梯一路向下,他不發一語,念愚看著他鐵青的臉色也沉默無言。

還能說些什麼?結局早在意料之中,她以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今她發現怎樣周全的準備也不能減少真真實實砍在她心口那一刀的痛楚。

崇岳仍陷在驚愕之中,紛亂的思緒錯雜紛陳,理也理不清。原先他只當周惟誠神智不清胡言亂語,雖然出口里不干淨,不過和一個醉鬼計較是毫無意義的,直到他臨走前那幾句才真正引起他的注意。

夜巴黎這名字何其熟悉!

崇葳車禍之後要他找的那名酒家女不正是夜巴黎的小姐?名字他不記得了,當初也不是非要把她找出來不可,印象中她的名字似乎和一部歌劇的女主角相同,應該是叫做曼依吧?不會是卡門!

直到坐進車子,他才開了口。

「周惟誠認錯人了吧?」他猶帶著一絲希望。

說不是能撇得一干M淨?說一個謊需要太多其他的謊來回,結果只是凌遲自己罷了。念愚在心中嘆了口氣。

「不是。」簡單而太過誠實的兩字激怒了他,他幾乎恨起她連說謊都不願意,那對她應該是再容易不過了,歡場女子不都是高明的騙子?

「沒錯認人?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晚上在酒店兼差?或者擔任我的秘書只是兼差,晚上的工作才是你的營生?所以下了班你永遠沒有空和我約會,原來你是要收出場費的。你若直說,我相信我也是付得起你的價錢的。」

「不是這樣的……」她喃喃地想要解釋,不願被他想得如此不堪,「我早就不在酒店上班了——」

他打斷她的話,「當然,你找到長期飯票了,不是嗎?」他低下頭給她重重的一吻,不帶絲毫柔情蜜意,「告訴我,這樣一個吻,我該付你多少?」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變本加厲將舌尖探進她口中,兩滴帶著咸味的淚珠順著她的雙頰滑進他嘴里。

「這樣呢?我想你的眼淚也很值錢的,可以拿來換等量的珍珠了。」

淚水由原成串在她臉上泛濫成災,波及他的衣襟。

「這麼多淚水又該如何計算?」他喃喃低語,原本因她的欺瞞欲月兌口而出的利言銳語,終究敵不過她的梨花帶雨而止住了。

真的算是欺騙嗎?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有些什麼事是不願意告訴他的,她從不掩飾這些秘密的存在,他如何指望一個女人將不名譽的過往開誠布公?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完全不在乎自已的女人做過那樣的工作。舞女?酒店公主?交際花?應召女郎?在他看來全是一樣,為錢出賣靈肉實在是大大冒犯他感情上的潔癖。沒想到他崇岳三十來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一個女人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放棄兩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然而他豈甘心娶這樣一個女人為妻?

心中百轉千回,他決心揮劍斷情,一雙大手不舍地撫著她的發絲,見她在自已懷中漸漸平靜下來,他開口就想說出決裂的話,就此與她一刀兩斷,不過話到嘴邊卻變了樣。

「明天別到公司上班了,在家里休息吧。」

他想像得到明天公司里會有多少閑言閑語,就算不當面說出口,神色間的曖昧又豈是他阻止得了的?何必讓她去忍受這些呢?

念愚如往常在巷口下了車,然後看著崇岳的車逐漸淹沒在車河之中,交錯的燈影照花了她的雙眼,一眼望去什麼都看不清楚。

為什麼她在他面前總有那麼多眼淚?媽媽車禍之後她不敢放任自已哭,怕那懦弱無用的淚水削弱了面對事實的勇氣。

不能怪他說出那些尖刻的話。

明天別去上班了。這句話成了他的告別詞。

既然在風月場所的大染缸染過一回,壞女人的標簽貼了個貨真價實,即便旁人不知,她又如何能夠不感到心虛?

不論她變得如何不堪,唯一能夠包容她的只有媽媽而已,她加快了腳步,像一個在外頭受了委屈的孩子打算回家哭訴。就算媽媽不能給她只字片語的安慰,她深信媽媽是听得到的,只是說不出口罷了,不管醫生怎麼說,那些冰冷無情的儀器怎麼顯示,媽媽是怎麼樣也舍不下她的。

遠遠地,一束旋轉的紅色光束在視線中閃爍。

一部救護車停在她家門口,它要載的是誰?

念愚跑了起來,不習慣穿高跟鞋的她狠狠跌了一跤,顧不得破皮流血的膝蓋與扯裂的裙擺,繼續往前奔去。

救護車旁有穿著白衣的護士和她雇佣的看護。

「林嫂,我媽……」滿是驚懼的她再也問不下去,她緊握著擔架上那瘦弱的手,跟著上了救護車。

車子一路悲鳴著,向茫茫的前路駛去。

崇岳的車駛離巷口先往辦公室去了一趟,然後往家中的方向而去。

這件事必須讓小葳來證實,或是否認,但願是後者。

一進大門,他直接往崇葳的房間走去,顧不得敲門便闖了進去。

崇葳坐電視機前,房內槍聲大作,崇岳拿起遙控器關掉

電視。「小葳,我要你看看這一張照片。」

「什麼照片這麼重要?大哥急得連門都來不及敲。」他伸手接過。照片中的人明眸皓齒,唇角微揚,像是一個笑,眼神卻是抑郁,滿懷心事的模樣。

「大哥,你找到了卡門了!」崇葳興奮地喊了起來。

「你確信她就是卡門,沒有認錯?」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認錯?她是我的親密愛人,化成了灰我都認得!」

親密愛人?她究竟有多少個親密愛人?他崇岳竟只是其中之一!

崇葳激動中,並沒有留意他大哥凝重的神色,只顧著麻哩啪啦追問下去。

「大哥,你在哪里找到她的?是哪一家酒店?可惜我這個樣子沒辦法去找她!你可以叫她來見我嗎?」

哪一家酒店?高峰大酒店!

他回避崇葳的問題,「這張照片是我從她同事那兒拿到的,先讓你確認一下,好交給徵信社去找人。先前因為沒辦法提供任何資料,所以他們也沒有什麼眉目。不過你還是別抱太大希望比較好,你知道沒有真實姓名是很難找人的。」

「哦。」崇葳失望地應了一聲。

「小葳,你和她到什麼地步了?我的意思是……」

「大哥,那里是酒店,不是咖啡廳。沒見過她幾次,我就帶她出場了,當然不是去郊游踏青看電影,那時她可不是照片中這副清純模樣。殘廢這麼久,我也想開了,我現在這個樣子要找到家世相當的對象是不可能的,除非用錢去買,而她是用錢買得到的。

若是以前你和媽是不可能讓她進門的,現在你們大概是不會反對的,這也算是給我的殘廢一點點補償,否則你們要我將來怎麼過日子?」

若她不是念愚,說不定他是會同意的,但是讓念愚嫁給小葳?這教他情何以堪!不!他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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