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的出現只會讓她想起她不幸的遭遇。
「我已決定要陪你一起走下半輩子,我是不會走的。」彭嶄岩堅決地說。
他已經錯過了一次,這次不會再重蹈覆轍。
見他不肯離去,安彩衣決定用話激他,她就不信,他還能執意留下。
「這麼堅持一定要留下來,你是別有用意的吧?是不是在外頭混不下去了。才想回來求我收留你?」她刻薄地說。
「不是!」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曲解他。
安彩衣不理會他的否認,仍是繼續說著︰「也難怪你會委曲求全地想要回來,我一個女人守著一大片家產,要是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就能名正言順地接收我安家所有的財產,過著逍遙快活、衣食無缺的富裕生活。」
听她越說越離譜,彭嶄岩急著澄清︰
「我回來的目的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我只是單純地想和你在一起,你真的誤會我了。」
「誤會?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見她就是不肯相信,彭嶄岩實在是百口莫辯。
「安府的家產在爺的眼里不過是九牛一毛,爺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錢就委屈自己。」平順看不慣安彩衣這麼誤會彭嶄岩,立刻挺身直言。
突然冒出另一個男人,讓安彩衣吃了一驚。
「你又是什麼人?」她戒慎地問。
原本人跡罕至的安府宅院,今日竟莫名其妙地有外人進入。
平順不理會安彩衣的問話,他淨顧著詳述彭嶄岩的財富,為的是讓她明白,彭嶄岩會回來絕非她所想像的──為了錢財。
「爺是北方最大商運行的老板,現在又將南方船運和北方的陸運結合在一起,掌管南北方貨運的實力非常雄厚。以爺的財富及能力,安府這點小小的家產他才不放在眼里。」
並非是平順想要夸耀彭嶄岩的權勢,而是他無法忍受安彩衣這樣地糟蹋、輕藐他。
經平順這麼一提,安彩衣這才覺得他特別地眼熟,原來他就是那天在悅和樓趕她走的那個人。
「好啊!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串通好的。」讓她在眾人面前鬧了個大笑話,現在又來對她示好,這些全都是他們的陰謀。「滾!你們統統給我滾!」
她恨不得他們現在全都消失在她的眼前!
「唉!你又誤會了。」
彭嶄岩這下真的頭痛了,他不悅地瞪了平順一眼。
他真是越幫越忙啊!
平順覺得自己非常無辜,只好閉上嘴再度躲回門外。
「翠兒,把他們全趕出去!」
「小姐……」翠兒為難地不知要不要听她的命令。
「你不趕,我趕。」安彩衣推著彭嶄岩,想要把他推出房門外。「你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彭嶄岩有著滿月復的無奈,不肯就這樣離去。
「彩衣,你听我說。」
「沒什麼好……說……」沒有預警的,安彩衣就這麼昏厥過去。
發現她的身子漸漸傾倒,彭嶄岩立即出手扶住她。
「彩衣、彩衣!」
第九章
「小姐,姑爺都已經認錯、知錯了,你就原諒他,別再意氣用事了。」翠兒在安彩衣心情平靜後,好言規勸。「姑爺看到你昏倒時可是比任何人都還心急,可見在他的心里,小姐還是佔了很重的分量。」
安彩衣沒有任何回應,將翠兒的苦口婆心當成耳邊風。
她故意封閉自己的感情,翠兒縱使是真心為她好,也只有滿腔的無力感。
「我實在不懂,小姐明明還愛著姑爺,為什麼又不肯接納他呢?」
「我對他沒有愛,只有恨。」安彩衣咬牙切齒地說著。
要是當初他能現身,她爹也許就不會死,孩子也就不會來不及出世,就因為他那時的躲藏,才會造成今日的悲劇。
安彩衣忘了,那時她是有夫之婦,彭嶄岩根本就沒有立場出現。
「小姐,沒有愛又哪里會有恨呢?」愛恨情仇總是相連在一起,若是無愛,就不會有恨。
「我恨他!」
「這些年來,小姐當真沒有想念過姑爺嗎?從不曾希望姑爺回來嗎?」
被翠兒這麼一提醒,安彩衣無語了。
每當夜闌人靜、受人嘲諷、遭遇挫折時,她對他的思念就會加深,希望他能回來陪在她的身邊,給她溫暖;可是,當冀盼成真,她對他卻只有數不清的恨意,一時之間,她無法放開胸懷接受他。
「其實姑爺並非十惡不赦之人,他若真是貪圖安府的財產,當初就不會教小姐作生意的方法,更加不會在小姐休離他時毅然決然地離去。」
將這頂大帽子扣在彭嶄岩的頭上,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那只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罷了。」
他若真是那種貪圖錢財的人,她就不會愛上他。
唉!口口聲聲說恨他,可她自己最明白,她終究還是愛他的。
心底的聲音既出,她已無法再騙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趕姑爺走了。」
安彩衣搖了搖螓首。
「為什麼?」翠兒不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我在地方上的名聲已經夠壞了,要是讓他留下來,我不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有她的顧忌。
「可小姐以前不是都不在乎的嗎?」
「那時我行得正,一切謠言都只是空穴來風,所以我能坦蕩蕩地不在乎那些流言。可現在若讓一個陌生男人在安府進出,面對眾人嚴厲的批判,我只能百口莫辯。」
在她寫下休書時,他和她便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什麼陌生男人?他可是小姐的相公耶!」翠兒不平地說。
若是讓彭嶄岩听見安彩衣這麼形容他,他的心大概會受很重的傷。
「他是我以前的相公。」安彩衣糾正翠兒的說法。「可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並不知道;況且,時間都過了這麼久,這揚州城里還有多少人認得出他就是我當年的相公呢?」
「小姐說得也是有理。」
都是那些喜歡道人長短的三姑六婆害的,要不是她們愛亂造謠,也不會害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的誤會,讓他們有情人無法成眷屬。
突然,翠兒想到一個堵住眾人毒嘴的方法。
「小姐和姑爺再成一次親不就行了。」
安彩衣無法認同地搖頭。
「為什麼不行?」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難不成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就這樣分開嗎?
「成親是很簡單,可是是我娶還是他娶呢?」安彩衣把難題丟給了翠兒去煩惱。
以他現在的權勢,要他再入贅安家是不可能的,而她又背負著安家香火的延續,所以她不能嫁出去。
「對喔!」這個問題可難倒翠兒了。
一個不能入贅、一個不能嫁,這件婚事要成,談何容易啊!
***
包深露重,彭嶄岩站在回廊下,望著安彩衣的房間,雙眉不時糾結在一起。
她的情況要不要緊呢?
擔憂著她的身子,可他卻沒有勇氣進房探望她。
「安姑娘已經清醒了,爺為什麼不去看看她?」
既然他那麼擔心,平順不懂他為何寧願在這兒望著她的房間焦急,也不願進去看她一眼。
「我怕她看到我會太激動,若是又昏倒可就不好了。」
她在他的面前昏了一次,他已是焦急萬分,若是再來一次,他恐怕會被她嚇去半條命。
平順覺得彭嶄岩的顧忌也是有道理的。
好好的一個人忽然在自己面前昏倒,沒有人能不被她嚇壞的。
「明天你派人去弄些滋補的藥材,讓翠兒給彩衣補補身子。」見她的身子如此孱弱,他也非常不舍。
彭嶄岩對安彩衣的好,平順全看在眼里,他真為彭嶄岩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