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珠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心力交瘁的痛苦中支撐多久,她怕等不到阿牛醒來自己就會先倒下去了。
心中雖然擔心著自己的身體,但她仍不願離開阿牛一步去吃、去睡,她寧顧不吃、不睡,也要看著他、等著他醒來。
「阿牛……」
她多麼希望能再一次靠在他的懷里,讓他強而有力的肩膀環抱著她。
李民一進門又听見賈珍珠不變的喃喃自語,他心中有著萬分的感慨。
原本以為她對爺沒有一絲的感情,現在看來,她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像她這樣不眠不休地照顧爺,在爺的紅粉知己中,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李民在這些日子里感受到賈珍珠的誠意及善良,多多少少他都可以理解,為什麼失憶中的爺會對她百般的疼愛。
雖然她沒有亮麗的外貌足以吸引人,可她的真誠卻是足以撼動人心。
「你去休息吧!爺暫時由我來照顧,有什麼狀況我會通知你的。」李民怕她會操勞過度而病倒,他要她先好好睡上一覺。
雖然李民被賈珍珠的情意所感動,可他仍不願承認她的地位;因為,他知道阿牛若是想起自己是布青雲時,他絕對不會承認她是他的結發妻。
他現在也挺同情賈珍珠,惋惜她的一片真情到最後可能換得的是殘酷的離棄。
「我不睡!我要陪著阿牛!」她執意繼續守下去,不因李民對她的態度轉好而有所改變。
見她如此固執,李民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她的執著,他索性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安穩地入眠。
于是,他趁著賈珍珠不注意時點了她的昏穴,讓她昏睡過去。
等到穴道自動解開,她至少也能睡上三個時辰。
他將她抱到隔壁的空房間,替她蓋上被子、放下床幔,又回到布青雲的身邊。
李民心想有一個這麼痴心的人愛著爺,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
賈珍珠睜開眼看見陌生的四周,而自己則是莫名其妙地躺在床上。
她明明是守著阿牛,怎樣會在這個地方醒來呢?
難不成是李民讓她睡著的?賈珍珠越想越有可能,畢竟在她胡涂入睡之前,他一直催促著她休息。
阿牛!不知道李民會不會趁她睡著時將阿牛給帶走了!
不行!她不能失去阿牛!
越想越心驚,賈珍珠立即翻身下床,掀開床幔,急得連鞋子也來不及穿,赤著腳沖出房門,想要見到阿牛。
沒有看見他,她無法放心。
一踏出房間,熟悉的景色令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原來,她是在阿牛病房的隔壁。
賈珍珠趕緊沖進阿牛的房間,看見阿牛仍熟睡地躺在床上,她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幸好他還在!
房內除了阿牛之外就別無他人,連李民也不見蹤影。
賈珍珠的心中只有阿牛的存在,她根本不在乎李民是去了哪里,只要他沒偷偷地將阿牛帶走就行了。
見阿牛流了滿身大汗,怕他在流汗之後吹了風會受風寒,賈珍珠去打了盆水,要替他擦拭身子。
擰吧了布,她先替他將額上的汗珠拭去,然後濕布沿著他的頸子下滑,一路擦拭到他的胸膛。
哀著他的胸口,賈珍珠心疼地落淚。
他不過昏迷十天就瘦了,她不敢想像,他若是繼續昏迷下去,將會變成什麼模樣。
賈珍珠不舍的眼淚滴落在阿牛消瘦的胸口,一滴滴的熱淚順著他身子的曲線滑落。
「我真是的!」看見自己哭濕了阿牛的衣衫,賈珍珠趕緊擦干淚水。
然而,她明明是要替阿牛把身子擦干,結果卻反而制造了更多的水,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她連忙擦拭著阿牛身上的淚水,而過于專心的她沒有察覺到阿牛那原本緊閉的雙眼此時已經睜開。
一醒來就發現有個女人用手在他的身上磨蹭,他出手阻止她對他的挑逗。
手突然被人握住,賈珍珠驚訝地抬起頭,她的眼楮對上阿牛的眼眸。
他……阿牛終于醒了!
「阿牛!」她激動地趴在他的胸口。
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喊著奇怪的名字,還趴在他的身上,令他一頭霧水。不過,不管現在是什麼情形,他都努力地將她推離;因為他剛剛瞧見了她的面貌,實在是不怎樣好看。
他的推拒令賈珍珠感到怪異。
「阿牛,你是怎樣了?」
「我不是什麼阿牛,你認錯人了。」
望了望四周,他想要尋找熟面孔,無奈這房間內只有她,他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人。
「阿牛,我是珍珠啊!你不認得我了嗎?」阿牛的異樣令賈珍珠有股不好的預感。
他該不會由樹上摔下來把腦子給摔壞了吧?
「我說過我不是什麼阿牛,我也不認識你。」在他的腦子里,連美人的面孔他都記不住了,更遑論是沒有任何姿色的她。
怎樣會這樣?賈珍珠不明白,為何阿牛一醒過來後就說不認識她?
她是希望他清醒沒錯,可是,她並不希望他忘了她啊!
現在他忘了她,那她以後該怎樣辦?她肚子里的孩子該怎樣辦?
賈珍珠手足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只知道自己要拼命喚醒他對她的記憶,因為她不能失去他。
第七章
任憑賈珍珠費盡唇舌,布青雲就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被楊參追殺之後的事他雖然完全沒有印象,可他怎樣也不相信自己曾經當過乞丐、還娶她為妻、上山砍柴、還有個低俗的名字,甚至到市集做販夫走卒這種低賤的工作。
他乃是開封擁有呼風喚雨能力的商人,一個計謀往往就能讓一家商行在一夕之間毀滅;這樣的他,絕不可能去做她所說的那些事。
他是布青雲,不是這丑婆娘口中的什麼阿牛。
賈珍珠把所有的經過全仔細地說了一遍,為了要喚醒他的記憶,任何一個小細節她也不放過;但不管她怎樣說,他就是記不起來。
「阿牛……」她不死心地還要繼續說。
听見她叫他這個既陌生又低俗的名字,布青雲不悅地蹙眉。
「我不是阿牛!」他打斷她的話。
他承認也好,否認也罷,在賈珍珠的心目中,他仍是她的相公阿牛。
也許他在一時之間因記不起往事而有所排斥,那她就先暫時不去計較他的名字,現在是喚起他的記憶最要緊。
「先不管你叫什麼名字,可你說過要疼愛我一輩子的,你怎樣能如此輕易就忘記你對我的承諾?而且,我肚子里已經有你的孩子,為了我和孩子,我求求你用心去回想,記起所有的事,千萬不要忘了我和孩子。」
說到這兒,賈珍珠已經無能為力,她現在只能求他努力地回想,看是否能想得起來;即使只有一點點,那也足夠了。
听完她的話,布青雲的臉都綠了。
他和她還有孩子!這個玩笑實在是一點也不好笑。
「我不知道我以前說過什麼,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憑你的姿色,我絕對不可能疼愛你一輩子,說明白一點,我對你根本不可能會動心。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你跟哪個野男人有的野種,你不能因為我失去記憶就將一切賴給我。我再一次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娶你這樣的女人為妻,更不可能與你生子的。」
自視甚高的布青雲身邊美女如雲,隨便一個替他打洗腳水的姿色都比她美上幾百倍,他再瘋也不可能會舍棄眾多美人而屈就于她。
他的話有如利刃般一刀又一刀地割著賈珍珠的心,她的心好痛。
以前阿牛從不嫌棄她的容貌,還說她美,說他要的是她善良的心,怎樣現在他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不但看不到她的內在,還說這種話來傷她的心,甚至不認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