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那個髒兮兮的阿牛嗎?她感到不可思議。
沒想到被塵土、酸臭味所遮掩的阿牛,在洗盡髒穢後會是這般俊俏,比她在市集上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還要俊美。
賈珍珠看痴了、看呆了,她的心怦咚地直跳,因為他而起了一片漣漪。
雖然那舊衣衫套在他的身上是短了點,可是,這樣不合身的衣衫還是沒有折損他一絲的俊俏,微微露出的肌膚更引人遐想。
他實在是太帥、太俊了,賈珍珠能感覺口中的口水不停地分泌,恨不得能咬他一口。
見她的表情頗為奇怪,阿牛疑惑地問︰「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經他這麼一問,賈珍珠立即尷尬地垂首,想藉此掩飾自己的失常。
「我、我沒事……」平常伶牙俐齒的她現下卻結巴了。
賈珍珠覺得自己的臉好熱,她害怕臉上會泛起潮紅,更怕被阿牛發現她的羞紅,她將頭垂得更低了。
「你是怎樣了?」她的反常令阿牛覺得怪異。
阿牛關心地彎子,想要看清她的臉。
「你這是做什麼?」賈珍珠難得有女兒家的嬌態,抿了下嘴趕緊撇過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真的很奇怪耶!你到底是怎樣了?」阿牛不死心地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完全沒有察覺她的嬌羞。
他的追問令賈珍珠無法招架,她急得想要逃離。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發現他拎在手上的髒衣服。
「這衣服我幫你洗!」
不讓阿牛有發表意見的機會,她連忙搶過他手上的衣服,一溜煙地跑掉。
她是怎樣了?阿牛疑惑地搔了搔頭,搞不清楚賈珍珠那有如海底針的心。
蹲在溪邊的石畔上,賈珍珠小心翼翼地將阿牛換下的髒衣裳泡在清涼的溪水中。
手上傳來溪水的涼意總算消退她身體的熱度,讓她的意識恢復。
她是怎樣了?怎樣會莫名其妙地害羞呢?賈珍珠不解地自問。
從她懂事以來,她每天就是為了生活奔忙,即使身在男人堆中,她也不曾臉紅心跳過;可今日卻對阿牛有這樣特別的情愫,這令她感到非常地害怕。
難不成她會對阿牛……不會的,她就算真的沒人要,也不會對一名乞丐有愛意的。
一心想要擺月兌貧窮的賈珍珠連忙搖頭,想將心中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
不是她瞧不起阿牛是乞丐,而是,她若是跟他在一起,那她下半輩子就仍要這麼辛苦地過活;別說想要豐衣足食了,可能會三餐不繼也說不定。
一想到兩人餓著肚皮喝西北風的情景,賈珍珠就全身不寒而栗。
她要自己別再想下去,因為,她是不可能和阿牛有未來,或者是更進一步的發展,她只能當阿牛是寄居的食客而已。
擺月兌困擾她的情緒,賈珍珠終于能專心地洗衣。
當衣衫上的髒污經溪水沖刷而漸漸退去時,一件繡功精致、布質精美的絲衣在她的手上隨著流水飄動。
手上的觸感那麼柔軟,不消說,這件衣服鐵定是用昂貴的布料所裁制。
阿牛明明是個乞丐,他怎樣會有這有錢人才穿得起的衣服呢?賈珍珠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原因。
會不會阿牛以前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呢?她想到這個可能。
炳哈哈——他若是有錢人家的公子,那她不就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了。賈珍珠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若他真是有錢人家的子弟,他怎樣可能流落街頭,更不可能當乞丐四處行乞;就算他失憶什麼都想不起來,至少也該有人出來尋找他。
可是,她在揚州待了二十年,從沒遇過什麼尋人的;所以,他絕不會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公子。
一歸納出這個理由來推翻先前的想法,賈珍珠更覺得阿牛是有錢人的想法很可笑。
說不定這件衣服是他去偷來的!對!一定是阿牛先前不懂事去偷來的!
他都能為了填飽肚子當乞丐,當然也有可能為了要件衣衫遮身而去當小偷。
可惜這套衣服沾上太多污垢無法完全洗淨,否則,她可以拿到當鋪去典當;現下這樣東一堆、西一塊髒污的衣服,就算要送人,人家也會嫌髒,更不可能當到好價錢的。
賈珍珠邊洗衣服邊嘆惜,心中十分不舍那白花花的銀兩就這麼飛走了。
唉!可惜啊!
賈珍珠平常僅能撿撿地上的小枯枝,現下多了個人,她立即將腦筋動到阿牛身上,要他爬上樹去砍下粗一點的樹枝。
「這很高耶!」阿牛抬頭望了望,覺得自己根本爬不上樹。
那樹枝的高度有他兩個人高,萬一不小心摔下來,他就算沒有粉身碎骨,勢必也會斷手斷腳的。
「這樣就覺得高,你是不是男人啊?」賈珍珠用話激阿牛。
她知道爬樹是很危險,可是,若不這麼做,光撿地上的小枯枝鐵定賣不了多少錢,根本就無法維持兩人的生計。
「我當然是男人!」阿牛扁著嘴說。
「是男人就爬上去啊!」賈珍珠將手里的柴刀交給阿牛。
「可是……」阿牛猶豫著要不要爬樹。
「可是什麼?」
「爬樹很危險!」他是失去了記憶可不是變笨,阿牛知道由樹上摔下來是多麼危險。
賈珍珠當然知道爬樹危險,所以,她才會沒有自己爬,而是叫他爬。
「知道危險就小心點爬!」賈珍珠的話像是叮嚀,不過,以威脅來形容會比較貼切點。
不管阿牛砍不砍得到柴,賈珍珠都要逼他爬樹;因為,若是沒有踏出第一步,他們永遠只能站在樹下望柴興嘆,永遠得不到好柴火。
賈珍珠的逼迫令阿牛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他心中雖有千百個不願意,可他就是不敢反抗她的命令。
阿牛鼓起壯士斷腕的決心,打算硬著頭皮去爬。
「我上去了!」
他將柴刀插在腰帶間,順著樹干上的窟窿和被人砍斷過的枝楷,笨手笨腳地往上爬。
攀爬至一處,他跨坐在枝丫上。
賈珍珠在底下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當他順利地坐上樹枝時,她懸著的心終于能放下了。
「用力砍啊!」她退了一大段距離,確定自己在不會被落枝打到的安全範圍時,她才開口高喊。
听見賈珍珠的聲音,阿牛這才抽出柴刀,吃力地在樹枝上猛砍。
賈珍珠見他有氣無力的揮刀動作,她看得出來阿牛沒做過粗活。
她不管他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大少爺生活,現在他跟了她,他就得和她一樣付出勞力。
「再大力點!」
見賈珍珠還不滿意他的力道,阿牛只好使出吃女乃的力氣,一刀接一刀地砍下,絲毫不敢歇息。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阿牛終于砍斷了樹枝。
見樹枝落下,賈珍珠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阿牛雖然力氣小了點,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用處。
「我砍斷了!我真的砍斷了!」阿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本事能砍斷樹枝。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不到,沒想到,他不但爬上樹,還砍斷一枝比他手臂還粗的樹枝。
「是啊!你真的砍斷了!」賈珍珠笑著給他肯定。
阿牛頭一次砍柴就成功,接下來必定非常順利,以後靠賣柴就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
想到白花花的銀兩將落入自己的荷包,賈珍珠就笑得合不攏嘴。
第三章
「珍珠,他是誰啊?」小蓮將賈珍珠拉到旁邊,好奇地指著傻愣愣待在一旁的阿牛問。
帶著阿牛上市集,賈珍珠早就有被人盤問的心理準備,所以,她早就和阿牛套好說辭,免得有人問起時,兩人的說辭不一。
「他是我表哥!」
怕她們的談話會讓阿牛听見,賈珍珠將小蓮拉到遠一點的地方,兩個人躲起來說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