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雲連忙坐了起來。
「沒事,征雲還不習慣黛安娜。」維揚簡單說明。
「那是當然的,黛安娜不像一般的馬,不是任何人都騎得來。」賽瑪傲然的說。「你一定就是維莉邀來唐林牧場作客的杜征雲小姐,你好,我是賽瑪,昨晚我來時,沒能見到你,現在看到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賽瑪儼然一副女主人之姿,而維揚似乎也沒有異議,仍舊舒適躺著,輕輕模著凱撒低下來的頭。
「你好。」征雲也正面迎向她。
「征雲,你還沒有回答我。」維揚從腰袋里拿出一塊方糖塞入凱撒嘴里。
「什麼事?」賽瑪問。
「我正在問她明天是否願意跟我們一道上山。」
「她答應了?」賽瑪的眼底掠過一道排斥之光。
「你答應嗎?」維揚眼神牢牢的盯住征雲。
「我……」征雲看看維揚,又瞧瞧賽瑪,不覺猶豫起來。
「山里不比你住邊的城市舒適,若是杜小姐不嫌棄的話,我真希望你能一道來。」賽瑪說。
征雲心里可不認為賽瑪是真心誠意的邀請她,她迎向那雙含妒的眼楮,一時起了順水推舟的促狹之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了。」征雲的嘴角浮出狡黠的笑意。
賽瑪臉色不自然搐動一下。「維揚,我們該回去了,維莉一定又在奇怪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維揚站起來,走到黛安娜身邊,也拿出一顆方糖放入它的嘴中,並在馬的耳畔輕聲細語幾句。
「它是被寵壞的小姐,想騎它,就得甜甜它的嘴,然後再到耳邊美言幾句,否則一切免談。」維揚笑著對征雲說。這一番話也就是同意她可以騎黛安娜。
征雲默記在心。
維揚騎上凱撒之後,朝征雲伸出手。
征雲搖搖頭。「我想在這里再持一會。」
「好吧,不過不要太晚,天暗下來之前要進屋。」維揚說完,臨策馬離去之前,又轉身對征雲說︰「很高興你答應了。」
「你別高興太早,山上有很多我跟維揚的回憶。」賽瑪輕蔑地丟下話,很快地就跟上維揚。
第六章
餅午,他們三人乘坐維揚的吉普車上山。
一路上,賽瑪頻頻跟維揚訴說過往的種種,似乎有意讓坐在後座的征雲一句話也插不上,最好有自知是闖入者之明。
征雲戴上太陽眼鏡,裝作假寐的樣子,來個相應不理,不過他們的談話仍是句句傳入耳。
她聆听著他們的談話,但隨著車子逐一繞著山路攀登而上時,賽瑪卻越顯沉默,到最後完全噤口不語,尾音還拖著長長的嘆息。
「別擔心,沒事的。」維揚空出一只握住賽瑪的手,並輕聲安慰她。
「我已經有五年沒有回來了,不知道姆姆他們是否還會接受我。」賽瑪不勝唏噓的說。
「你不要想太多,這一段時間,他們一直都很關心你。」
「是嗎?」賽瑪不確定的說。「維揚,謝謝你能陪我回來。沒有你在身邊,我真的沒有勇氣再面對姆姆。」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種話嗎?只要你今後能好好的面對生活,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維揚真心的說。
語罷,賽瑪小聲啜泣著。
這話,別說是賽瑪,換作任何一個女孩听了,心里一定是暖烘烘的;可是征雲卻涼透了心,全身起了寒顫,這其中甚至隱含極大的憤怒和羞辱。
她想起,他幾次主動撩動她心弦的吻、以及那一日天雷勾動地火的結合,如今又听到他對賽瑪的表白,她才想到自己也不過是點綴他牧場生活的一位女配角,如今女主角回來了,她當然只得靠邊站。
既然如此,那……她也可以把他當成是一次度假時的艷情。征雲緊緊的咬著嘴唇,倔強的死鑽胡同。
一路的顛簸,終于,車子停下來了。
「征雲、征雲,快醒來,我們到了。」
征雲有意讓他多喊幾聲,然後才故作姿態的悠緩醒過來。
「到了?」征雲下車,把眼鏡往上推,耀眼的陽光刺得她一陣目眩。
「你的臉色很難看,沒事吧?」維揚問。
「還……好。」征雲重新將眼鏡戴上。「可能是彎來拐去的山路讓我不舒服,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維揚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便跨步走到賽瑪的身邊,兩人並肩朝一間老舊的木皮屋走去。
征雲沒有跟上去,而他們好像也忘記了她的存在。
他們直直走進木皮屋。
她停下來,沒有跟著進去,反而在路邊隨意揀了一塊石頭坐下來。
餅了一會兒,維揚出來找她。
「原來你在這里!」他的聲音里有放心和指責。
征雲不看他,也不搭話。
「你又怎麼了?」他隨地拾起小石子,丟向遠方。「才來,馬上就對這里感到失望,心里後悔了?」
「你不需要用這種酸里酸氣的口氣來諷刺我,反正我是全身充滿市儈的庸俗女人,一定沒有眼光欣賞這里的好。」
「我發現你的個性不僅是倔強、不服輸,而且還很容易沖動,有時候真會讓人招架不住。」
「對,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可愛的女人,不是男人溫柔的伴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做啥還邀請我一道來!」
「原來你在生我的氣!」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你說希望我來的鬼話。」征雲氣話月兌口而出,怔忡一下,半晌不說話。
維揚拿下她的太陽眼鏡,盯著她的臉不放。
征雲伸手想去搶眼鏡,不果。
強烈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來。
「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一道來。你為什麼總要扭曲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呢?」
她半眯著眼楮,看不清他說這話時的表情。
「我沒有扭曲你的話,你們在車上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是真心要陪賽瑪一道上山,怎麼還能說出真心希望我來的話?你未免太多真心了。」征雲揶揄著。
「你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只容許自己擁有,不許別人一起分享。」維揚笑得有些詭異。
「我只是討厭花言巧語的哄騙。」征雲從他手中搶回墨鏡,重新戴上。「現在你可以老實告訴我你的目的了吧?」
「我和賽瑪是老朋友了,她近鄉情怯,我當然義不容辭陪她走這一趟。至于你——」維揚吊一吊眼梢,咧嘴笑說︰「借這一片好山好水陶冶一下你的性情,挫一挫你這副尖銳的脾氣,也許你會突然明白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須要計較到握在手中才算贏。」
「你——偷听我講電話?!」
「我不需听你說什麼電話,看看你說話的神情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你每天待在牧場里安逸的放牛、自在快活的騎馬,哪里可以體會我們工作上的競爭和壓力。」
「那就丟開身上的名牌衣服、月兌下腳上的高跟鞋,留在這里放牛好了。」維揚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但是他的表情是認真的。
「你……」征雲驚異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他是真心的,那麼她真的很心動。
當她想再一步確認時,他又徑自替她下了結論。
「你當然不可能這麼做,你的身材不穿那些剪裁合身的套裝太可惜了。」維揚拉她起來,輕拍一下她曬紅的臉頰。「好了,我們進屋里去吧,免得讓主人以為他們怠慢了你這位嬌客,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一項恥辱,布農族的人可是很熱情又好客的。」
維揚很自然牽著她的手走著。
「賽瑪她……還好嗎?」征雲問。
「她很好。都是一家人,姆姆沒有理由不原諒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