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
走入社區的巷子,家門就在眼前。
回家真好!
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她頓感身心俱疲。
只見行李一堆,上頭坐了一個人,笑得燦如朝陽。
她撲了上去,兩人緊緊相擁。
「呵——見到你真好!」她開心了。
「怎麼?才十來天,你就不甘寂寞了?」
「壞季偉!」她捶打著他的行李出氣。
「小姐!這是我的戰備物資,非閣下出氣用的沙包。」
雙雙進入室內。楚琳丟了鑰匙,噓了口長氣,她概略的講出最近所發生的一些事件,有些自憐,有些心慌,也有些不解。
「哎!要不是我生下來就是個天才,你這麼東一句、西一段的‘跳躍式’講法,真會把人逼瘋。」
「事件本身就是東一句、西一段的嘛!至少我接收到的訊息是如此。」
「撇開銘生及發表會不談,我問你,吉姆指的到底是台北還是台中?」
「沒听到。台中不可能,因為才剛開始,現階段除了喬伊的代理權之外,‘春猶堂’在目前只能算是台北總公司設在台中的一個分支機構;更何況,財務集中在台北,若有風吹草動,犯不著由吉姆報告,干媽早就跳起來了,她可是主掌會計部門的哩!」
「所以,不是財務的問題。」
季偉挽起袖子,走入廚房。
「我會查清楚!」
「你干嘛?」
「學做家庭‘煮’夫!」他眨了眨眼,有模有樣地系上圍裙,「下點毒藥讓你月兌離苦海。」
「君命臣死,臣不敢不死。季偉,請讓我毒藥快點發作,少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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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
上班時,干媽對楚琳溫柔備至。
吉姆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若霞、小吳更不時地在她面前談論「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好聚好散」、「只要盡心盡力了,人生就了無遺憾」……之類的怪腔怪調。
她知道若霞及小吳,向來不關心人生大道理,這會兒卻擺出道貌岸然的樣子,實在好笑。
令人想不透。
母親說︰「你干媽不是那種人,如果真出了事,又是因你而起,我們做大人的必會先互通消息;小吳和若霞也許是真的對職務感到倦怠,有了換工作的打算,才會說那些話,不是指你啦!」
她和季偉聊過,季偉說︰「沒事!」就不再提了。
季偉仍住在學校旁的原來那間宿舍里。
劉老師夫婦十分歡迎他再度回巢。
對于工作,季偉的干勁十足,听說,陳律師鼓勵他朝司法官的方向努力;季偉天資敏慧、才智過人,考運也一直好得令人羨慕,楚琳相信他會不負眾望的。
「津平是巧克力糖球,里里外外又香又甜,可惜空洞;我是山東饅頭,結結實實的,就缺聰明人眷顧!」
「什麼比喻嘛!巧克力糖球有多好吃,你知道嗎?」她不服氣,好朋友還比高低?
「好吃、好看也好貴!吃多了閉牙疼,後悔莫及!」他凶巴巴地頂回一句。
「瞧你,酸成這樣!」楚琳搖搖頭。想起津平,她有點納悶,怎麼去一趟夏威夷還不夠?來信中說,安娜又和國外幾家書商接洽,一時之間忙得抽不開身。
安娜真是了不起,楚琳想。將來有了孩子,給安娜做義子,希望她能感受到家的溫暖。
「津平去了一個月,什麼時候回國?」季偉問。
「再過幾天。他們又順道轉到其他城市走走、看看。」其實她也不知道。
「我——我想和他商量一些事。」季偉的濃眉輕皺,眼楮盯著鞋尖,不知想些什麼。
「什麼事?」
「說了你也不懂,以後再跟你解釋。」
她無名火冒了上來,這陣子,太多人說︰「沒事!」、「你不懂!」
分明瞧不起我!
事不關己,倒也無所謂;可是,每件事都與我多少牽連著,眾人的態度,似乎都希望我別多管閑事、站遠一點。
到底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事,要忍受這些冤氣?
連季偉也是這樣,剛才冷淡的口吻,傷人甚深。
被隔離、受孤立的感覺,令楚琳心里十分難過。
她猛然站起身,板著臉孔走到花園,向正打著太極拳的劉老師告別。
理都不理那正一頭霧水、跟著沖出來的季偉。
她又犯了「好哭」的毛病。
她斷斷續續地抽泣著,感到自己孤單無依。
季偉默默地陪在她身後,他雙手插在口袋里,沒有吭半句。
他不道歉嗎?哭得有些累了,正愁該如何收尾的楚琳,內心開始盤算。
「季偉,我問你,到底是什麼事?」
「什麼是什麼事?」繞口令?
賭氣不是辦法,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孩子氣,必須面對問題,找出對策。
「季偉,別瞞我!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接受,更何況,我不至于錯到‘禍國殃民’的程度吧?」
季偉望著她淚痕未干、鼻音濃重的糗相,不發一語。楚琳擋在前面,不讓他走,兩人四目相對的僵持著。
季偉做了個鬼臉,楚琳先是松了表情,接著,又看到季偉正笑著看她,終于忍不住打他、捶他,有點氣又有點惱羞成怒的爆笑出來。
「又哭又笑,黃狗撒尿!」攬著楚琳往口走,用機車不是比兩條腿快些?
「你——真的不說?」站在機車旁,知道他想送她回家,楚琳急了。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為什麼每個人都怪怪的?尤其是你!」
「怎麼個怪法?」
「第一,公司的事,你說要查清楚,那是我的公司!我都不清楚,你查什麼?好了,查就查吧,後來只說沒事就了結一切。第二,你找津平有何貴干?問你,還是一句沒事,沒事你找他?第三,你最近的態度分明和公司的人一樣,是在孤立我,為什麼?我要知道!」
季偉听完她的抱怨,突然沒頭沒腦地問︰
「如果,現在我也向你求婚,你會怎麼處理?」
「別顧左右而言他!我跟你談正經事。」
「我也是跟你談正經事!」
「季偉!」她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這和我生氣的事有什麼關連?別鬧了!」
「有關!你先回答我。」
「如果……」她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如果你帥一點、老一點;如果你告訴我真相;如果你送我巧克力、玫瑰花……」
「又如何?」
「還是不可能嘛!你知道,我是說笑的。」
季偉抖動著手中的機車鑰匙,低下頭自顧自的把玩起來。
「說啦!」她奪下鑰匙放在背後,逼迫他。
抬起頭,季偉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
「楚琳,離開津平!他不是過去的徐津平了,別上了他的當!」
「你說什麼?」她嚇退二步,不可置信地搖頭。
「真的!」季偉困難地、遲緩地說,「他和安娜上賓館被我撞見了。一直不敢告訴你的原因是——我想先找津平談個清楚。」
他小心地盯著楚琳,慢慢走近她,深怕她受到驚嚇而顯得小心翼翼的。
他繼續說著︰
「你干媽也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吉姆負責公司宣傳對不對?」
她點頭,眼楮像銅鈴似的睜得好大。
「吉姆和記者闡扯時,發現了這個秘密。過去是交際花的安娜目前是津平的情人兼秘書,對外名義為——經紀人。」
「不可能!不可能!」楚琳不停地尖叫、扯著頭發,腦中一片空白。季偉趕忙伸出雙臂,她在他的懷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