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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郎 第18頁

作者︰雪墨

這比她原先想像中尸橫遍地,血流成河的場面要來得賞心悅目多了。

不過,其他人呢?

練雪下意識的就想回身看向身後,不料腰間一緊,阻止了她的動作。

「別看了,否則這下真的喝不成茶了。」他可不認為梅兒有興致看他「血繪芙蓉,人臥朱流」的杰作。

練雪很快便在刺鼻血腥味中領悟過來,輕嘆一聲,撥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走出亭子,停在段家父子身前,「段伯伯,段大哥,我……」她低著頭,滿臉歉然。

扶著身中一劍的父親,段觀波感覺到的是痛心,以及更多的不敢置信。「雪兒,你……」

西門雪冷冷道︰「別忘了,你們有命活下來,該感謝誰。」若不是梅兒的求情叮囑,「鬼煞仇心」劍出,手下從無活人。

段觀波眼光看向亭後那群皆是一劍斃命的大內高手,再回到面前仍低頭不語的練雪身上,他擠出一絲苦笑,「你挑了個好對象,雪兒。」語氣中是無盡的苦澀。

他能不明白嗎?血淋淋的證明就在跟前啊!雪兒選了一個他一輩子也望塵莫及的人。

練雪抬起的小臉瞬間刷白,緊抿的唇間滾動著愧疚的嗚咽,裙前雙手絞得死白。

西門雪來到她身旁,不悅的瞟了段觀波一眼。

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練雪深深的鞠了個躬,「對不起……」她在心里喝令自己眼中的淚不準落下,就怕她的淚又會為段家父子帶來殺機。

「雪兒……來……」原本似被一掌打傷昏迷的段召寧忽然發出聲音。

「段伯伯。」練雪走近兩步,想听清楚他要說些什麼。

所有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就在練雪靠近之際,段召寧倏地發難,身子一挺,一掌就朝練雪天靈重重落下;然後在西門雪出手想在空中捫截之時,一記蛇溜,纏上西門雪臂上。

西門雪只覺臂上傳來些微刺痛,緊伴著而來的是一陣熱流。

毒針!

西門雪心下大怒,一手環著練雪小轉半圈,另一手順勢一揮一落——

劍上寒光再現,將段召寧持毒針的手自肩削下,毫不留情。

「啊——」段召寧放聲哀號。

「爹!」段觀波連忙搶上前去,但一時間也只能傻愣愣的看著從父親斷臂處涌出的汩汩鮮血。

「段伯伯……」練雪瑟縮在西門雪懷中,不住顫抖著。

醒目刺鼻的血腥讓她畏懼不已,可是更重要的是……段伯伯為什麼要殺她?是為了她的背棄婚盟嗎?

來不及細想,她的身子驀地一輕,整個人被西門雪帶離了地面。

「我們走吧。」感覺到右臂血氣開始阻塞,西門雪心知毒性開始發作,立即帶著練雪提氣一躍,掠過圍牆而去。

「哈、哈……中了‘脈斷心’,西門雪,你死路難逃……啊!」段召寧狂笑聲倏然中止。

「爹!」

第七章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高嘯,巨木在眼前飛逝,擦過鼻間的迅風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慢、慢點好嗎?」練雪頭一次領略踏枝凌風的快感,感覺卻不如想像中那樣瀟灑。

說得更正確點,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懼高。

不過西門雪似乎十分堅持,依然攬著她,兩人如拖曳流星般橫過林間,也許在山樵的眼中,只會以為那是藍空下劃過的一道奇異的玄色雲流。

直到兩人奔出數里,西門雪才帶著練雪翩然落地,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

「呼——」練雪撫著胸口,將胸中一直憋著的一口氣呼出。

還是堅實的大地給人的感覺最安全實在。

「那個……你怎麼了?」練雪詫異的看著西門雪倚靠在一旁石上,緊閉著雙眼,似在調順氣息,左手卻緊抓著右臂。

再順視而下,赫然發現西門雪正緊握著的右拳上,竟泛起一層深青。

他中毒了?!

「你中毒了?」練雪又慌又忙,一股深沉的恐懼在她心中蔓延,「怎麼會這樣呢?」

她心中一下子全沒了主意,只覺心好慌……好痛……

他中毒的事實像一把重錘重重的擊上她的心坎,在這瞬間,她無法想像如果沒有他,接下來的漫長日子該如何度過?

是抱著一顆早已失落的心,回頭繼續與段觀波相偕白首,然後夜夜在噬人的相思中輾轉反側?還是在每個落葉紛飛的深秋,拾起一掌秋心,重溫記憶中曾在手中烙下的熾吻,找尋那早已遺落在某個凋零蕭瑟的秋里的心?

一天內接連兩次嘗到那種可能會永遠失去他,一顆心像是失去跳動的動力般無助迷惶的滋味,直到此刻,她終于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已經徹徹底底在他的溫柔憐愛中降服,全然遺落在這個有他的秋天……或者是更早以前。

再也無法否認自己的沉淪,她的眼中水淚成珠,串串落下兩頰粉腮,滴落在衣間塵上,暈染出一朵朵綻放的情花。

西門雪甫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雙肩不停顫動、哭得抽抽噎噎的練雪。

她頰上輕飛的水漣,揪擰住他那顆向來無情的心,一種陌生的感覺從心底最深處被掘了出來。

那種感覺,名為「憐惜」。

離開背後的樹石,西門雪以指揩去練雪臉上那道雖美,但在他看來卻是美得礙眼的淚痕。

他說過的,他不愛瞧見哭著的梅兒。

「我的好梅兒,沒讓你喝到茶,真讓你這麼難過?」強忍住體內那股怒吼著想要竄向全身經絡的毒流,他的語氣仍是一貫的輕松佻弄。

也許是剛剛發泄了不少,練雪這時的腦筋可清楚了。滿心的擔憂在西門雪的刻意調笑下,不但沒有減輕絲毫,反而化為不滿的怒嗔,「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告訴我,你的手……是中毒了嗎?」

眼見無往不利的方法居然失靈,西門雪只好模模鼻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沒事,只是一點小小的毒傷……」

「真的只是‘一點點’的‘小’毒傷?」她壓根不相信。

西門雪眉一挑,「你不相信我?」

沒想到要說句言不由衷的話這麼難,親親梅兒又讓他多了個第一次。

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無奈,是為了梅兒。

第一回讓人從手下逃月兌留命,也是為了梅兒。

頭一遭沒有大方的報出自己的名,依然是因為梅兒。

破天荒的從口中吐出不是出自真實的話語,只因梅兒憂心的神情抵過了一切。

他似乎改變得太多,這意味著什麼?

西門雪陷入了沉思。

從十年前在湖邊遇到梅兒開始,他就已經下定決心,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牢牢抓住這個首次讓他感受到溫暖,感覺到自己還有人的思想、脈動,還能分辨光與暗,甚至是草綠湖香的那個小小人兒。

然後他的心就不會一直飄蕩在連自己也無法抓著的茫然彼岸,不會總是看著遠方山頭的月升日落,只為等著最近的一個月圓或是下一道月鉤,讓它告訴自己又是該完成任務的時候;最後再從一具還是血熱的身軀中拔出的劍上,打量著自己的發不知何時又長了不少。

終于,在一個月夜,他找到了他的梅兒,並且如他所願的,折下了這朵常飄香在他午夜夢回里的梅。

只是緊隨著已被他珍藏袖中的這陣梅香而來的,卻是他的省思不解——

真是他折藏了一朵清妍溢香的梅?

還是……芳郁的梅香取代了無盡的寂暗,捕捉住了他?

「回答我。」幽幽幻幻的問語,勾纏回他的意識。

看著練雪那張固執的小臉,西門雪心中又是一陣苦笑。

他竟然失神了!

練雪卻將他臉上的陰晴不定認做是他心虛了。「你說你從不開玩笑的,尤其對我,你會說實話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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