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蒙特卡洛大賭場,兩人立刻引起注目,英俊的方御風與外國人相比,個頭也算不低,身高一米七八的他,高鼻、寬額,有一張刀刻般立體的輪廓,最吸引人的是他的冷傲氣質,宛若高高立于雲端的神祗,在他一旁是看上去嬌小可愛的唐,將平日的精明隱藏的她在西方人看來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唐四下觀望,不費吹灰之力便從最熱鬧的人群中間找到了她心儀的澤西•瑞得曼,拉拉方御風的衣袖,唐向他示意——該看你的了。
方御風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腳步和她一起向玩二十一點的牌桌走去。
看來澤西•瑞得曼今晚是想釣賭場的女王溫妮上勾。溫妮是位紅發美女,銀光閃耀的禮服緊貼在她光滑富有彈性的曼妙身軀上,讓人嫉妒它可以如此親近這個尤物。她不光擁有魔鬼般的身材,還有著天使般的微笑和精湛的賭技。一個個對手懊惱地棄牌離去,牌局只剩下澤西•瑞得曼和她一較高低。澤西•瑞得曼始終掛著他優雅的笑容,他心中盤算要在贏了下一局後約溫妮共度今宵。偏偏這時,殺出個程咬金。
方御風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就像一杯濃醇香厚的黑咖啡,越品越有味道,「可以贏得與你共進晚餐的機會嗎?」瞅準目標,立刻下手是方御風和唐都慣用的方針政策。
溫妮眼前一亮,又一位帥哥,相比之下,這位更加有魄力,還有東方人特有的神秘感。她本來就不介意和澤西•瑞得曼歡度一夜,可眼下需要進行一下取舍了。
澤西•瑞得曼挑眉斜覷來人,東方人,討厭的黃皮膚,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方御風的膚色很漂亮,是種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比自己更結實一些。這是當然,與好打網球、騎馬的澤西•瑞得曼相比,方御風大學時代是體育全能,平日更是堅持長跑、游泳等鍛煉,不時還登登山,身材比例勻稱完美,肌肉也很發達,對久經情場的溫妮而言,這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請下注。」溫妮伸出縴縴玉指,熟練洗牌。
澤西•瑞得曼放下一摞籌碼,冷睇方御風,方御風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從手指上取下一枚鑽戒丟在桌上,旁觀者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好闊綽的手筆,這枚白金鑽戒所瓖的主鑽至少有三克拉重。
溫妮不由心一動,美目瞟向方御風。卻發現他幽深的雙眸,平靜得就像潭微波不興的池水。將牌發下後,依次亮牌,方御風是15點,莊家也是15點,澤西•瑞得曼是13點,方御風勝。
接下來五把牌,方御風兩勝,溫妮兩勝,澤西•瑞得曼只勝一局。
「方,太慢了。」唐終于開口了,她的聲音驚得澤西•瑞得曼臉色驟變,舉目望去,竟然是她!真是霉運當頭,怎麼會踫上她?澤西•瑞得曼以為只是巧合,撇過頭去不願看那張令他不安的臉。
唐甜甜地沖溫妮一笑,「方的眼光很高,很少喜歡哪個女孩子,可你令他一見傾心喲,美麗的維納斯,願意賭最後一局嗎?如果你贏了,這桌上全部的籌碼和鑽戒歸你,若我贏了,請接受方的邀請,與他共進晚餐。」
「這——」溫妮遲疑著,她當然很想賭這一把,輸贏對她而言都是件大好事。
唐看出她的猶豫,體貼地說︰「你放心,我保證你的上司會批準你的假。」
溫妮同意了。澤西•瑞得曼卻開口說︰「我也要用剩下的籌碼賭這一把。」
唐微笑地瞅著他說︰「先生,您剩的籌碼未免少了點兒。」旁邊的人「哄」的一聲笑了。
澤西•瑞得曼真恨不得撕爛她那看上去小巧紅潤的嘴,他輕咳一聲壓下怒火說︰「我可以再換籌碼。」
「不需要,不如賭點兒更有意思的,若你贏,溫妮小姐可以和您共進晚餐,籌碼歸您,鑽戒送給美麗迷人的溫妮小姐,若你輸,麻煩你陪我一起共進晚餐,如何?」唐邪邪地笑,挑畔地向澤西•瑞得曼示威。
「好!」不曉得是不是頭腦發熱,澤西•瑞得曼未加思索,答應下來。
溫妮熟練地洗牌發牌。
澤西•瑞得曼手一甩,將牌亮在桌上,他的牌20點,莊家溫妮未待他得意的笑容保持長久,便輕柔地將牌放在桌上,她是21點,按照規矩是莊家勝,周圍的人無不嘆氣,替唐遺憾,莊家是21點,無望獲勝。
唐笑了,是今晚最耀眼奪目的笑容,連方御風都怔住了,就听她輕快愉悅地說︰「似乎摩納哥是我的福地耶,溫妮小姐,你會和方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難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翻牌的手——21點,而且——
「哇!是黑杰克!」突來的驚嘆,打破一剎那的靜寂。
黑桃K與黑桃A組成二十一點中最大的牌,出現機率之小不用多說,唐果然是勝利女神眷愛的幸運兒。
澤西•瑞得曼面色蒼白,溫妮則期待地望著方御風,方御風不樂意也無法不折服于唐的好運,笑容最粲然的當然是計謀得逞的唐,她要充分利用這個夜晚,展開她準備已久的愛情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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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黃色的溫馨的燈光,悠揚浪漫的音樂,香醇的白蘭地,味道超一流的牛排通通沒能使澤西的心情變好些。多年養成的習慣仍使他動作流暢高雅地保持進餐禮儀,對于唐•洛捷,他采取視若無睹的無聲抵抗。
唐像是從不懂體貼人的心情,她舉杯湊在鼻前,輕輕聞了聞酒的香氣,並悠悠晃動杯身,香味充分地從杯中散發出來。唐品嘗一口放下酒杯,她問︰「澤西,原諒我沒經過你允許,便這樣稱呼你,可以談一下你對我的印象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澤西•瑞得曼雖然很想張口說「你非常令我討厭」,可他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禮儀和氣度不允許他那樣唐突直接。他思考一下婉轉地想貶低唐︰「目前來看,你不喜歡修飾。」
唐點點頭回答︰「平常的臉,自然的眉,樸實無華就是美;任衣衫松松拂,頭發自由飄散,這種美好的疏忽我卻更加喜歡;攙假的藝術只吸引我的眼楮,但打動不了我的心靈。」
澤西•瑞得曼感到微微的驚訝,這是他深深熟知的本•瓊生的詩句。在他默然不語時,唐開口問了一個此時此刻有點兒滑稽的問題︰「你對愛情的看法如何?」
澤西•瑞得曼忽然有種想跟她一較高下的感覺,他同樣用本•瓊生的詩回答︰「雖然我年青,還不能說清什麼是死亡,什麼是愛情,但我听說過他們是兩支飛箭,二者都射向人們的心田。我還听說愛神用烈火使人致傷;正如死神用寒冷把人凍僵;所以我擔心,他們使用只是兩個極端,但目的是一樣。」
唐擺擺手不贊同地說︰「愛是固定的燈塔,儼然面對海上的風暴,永不動搖;它是天上的星座,指引航船,高度雖可測定,價值無人知道……鐘情到世界末日,恩愛到天長地久;如果我所寫的不對,證實有錯,就算什麼沒寫,也無人愛過。」
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第十六首,澤西•瑞得曼漸漸對唐的學識刮目相看,原本他認為她是個沾滿銅臭味的壞脾氣小孩。拿不準唐對他究竟有何目的,澤西喝口酒說︰「無論別人想法如何,我只想像神話里的宙斯一樣享受情人的滋潤,前提是沒有善妒的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