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誰?闖進我房里想找些什麼東西嗎?」長劍閃爍,但眼前的人被一身夜行衣包著,僅露出一雙眸子,也不開口。
「不開口,便是默認了。」
話才說完,黑衣人動了。一個發足,他試著從左方離去,卻被司徒焰日使劍攔住。
「閣下進了冷劍山莊,想要就這樣離去?起碼讓人看看你的模樣吧!」司徒焰日眼光絲毫不離那人身上。
那人似乎也不想與他動手,只是一味地縱躍馳走,想從中找個空隙遁走。但每個動作都被司徒焰日以長劍攔住,最後還是退回了原位。
「在下並不願傷人,閣下若是主動交代來歷以及意圖,司徒保證絕不阻攔你離去。」看出對方並無敵意,于是司徒焰日也不想動手,便先以口頭與對方交涉。
黑衣人也不理睬,猛地眼里精光一閃,不知何時,手上便多了一個恰好可以握在手中的小銅管,手指在機括上一按,數十根金屬長針便從管內激射而出,全向司徒焰日身上飛去。
雖然有了提防,但是沒料到對方竟突然使出這種歹毒的暗器,看長針來勢洶洶,司徒焰日連忙縱身後退,盡避他武功不弱,但也躲得十分驚險,長針就從他身側擦身而過,咚咚咚的釘在後頭的樹干上,入木三分。
堪堪躲過這一擊,免去了長針釘身,卻也露出了空隙;黑衣人窺準了這一刻,連忙竄出。
眼看對方就要逃開,司徒焰日急中生智,伸手從懷里一掏,讓某件東西掉在地上,然後喊了一聲︰「血鳳玉!」
這一叫,果然令那人回頭,見到一塊晶透紅玉就落在司徒焰日腳邊不遠處。司徒焰日故意裝出一副狼狽的樣子,讓黑衣人覺得有機可乘。不出所料,那黑衣人見到血鳳玉,竟不顧一切撲了上來,但司徒焰日哪里會讓他如願?見他上當,隨即使出了家傳的滅天劍法中的「漫天蓋地」,劍勢如網,往黑衣人的上、下攻去,逼得那人不得不縮手。
血鳳玉就在眼前,想要再進一步,卻被司徒焰日以劍招不住逼退,黑衣人一時發了狠,又再掏出了那小銅管,一手一個,一瞬間近百枚長針全部射出!司徒焰日不敢輕忽,運起長劍在身前保護,一邊左閃右躲,一時間長針撞在劍身上叮叮咚咚,聲音不絕于耳。
這一擋,倒給了那黑衣人機會,只見他快速伸手一撈,拿起了地上的血鳳玉。
司徒焰日好不容易將暗器全部揮落,卻已來不及阻止對方。黑衣人迅速一退,打算撤走,但一聲長嘯從天而降,跟著而來的是一道紅色劍光。
「別想逃!」黑莫從高處躍下,夾著破風之勢劈向黑衣人,手中的劍早已不見劍鞘,劍身吞吐著如焰般的劍芒,一劍揮去,倒像一條靈蛇般,死死咬住敵人不放,卻又不下殺手。
司徒焰日重整了架勢,提著劍與黑莫一同圍攻黑衣人。
被兩名劍術高手夾攻,黑衣人應付得十分吃力,滿頭大汗左擋右架,倘若不是二人想抓活口,這黑衣人早到閻王殿里報到了。這邊兩人也感到有些麻煩。對手雖然在武藝上略有不及,但似乎是使暗器的行家,只見他不時射出各式各樣的暗器︰鐵蓮子、飛鏢、銀針……處處攻人要穴,且角度刁鑽,令人防不勝防,以兩人之力還是得閃閃躲躲。
黑衣人似乎被逼得沒法子了,狠下心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扎實的紙包,迎風一揚!
兩人見他掏了東西出來,心下一驚,明白一定是厲害的狠招,連忙閃躲,但還是來不及了。紙包里頭的藥粉早順著風向吹向二人,二人摒住了氣,卻還是感到眼前的景物在剎那間全走了樣,黑衣人的身形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眩目的顏色在眼前不住翻飛。
毒性走得很快,兩人隨即拄劍立地,勉強沒有倒下。
憶蓮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驚叫一聲,顧不得危險,就往二人跑去。
黑衣人見施毒得逞,便往後一退。
「喂!傷了我徒弟還有我未來的女婿,好歹也把解藥留下來吧!」
從空中傳來了這麼一聲,黑衣人吃驚地往四處張望,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我在這兒呢!」隨著話語射出的是幾枚樹葉;灌注了內力的葉片,可比得上鐵片銀鏢,馬上就在那人身上劃出了幾道口子。
又是幾枚葉片射出,竟是從四面八方射來,教人模不清攻擊者的方位。
頭一次遇到如此高人,黑衣人嚇得冷汗直流。
「什麼人?」一直沒開口的他,此時也顧不得身分可能暴露,出口喝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話才說完,幾顆被揉成小圓球的樹葉便撞在黑衣人四肢的要穴上,黑衣人悶吭一聲,應聲倒地。
「爹!」听到夜空中發話的聲音,憶蓮隨即認出那是父親的語調。
炳哈一笑,從附近的一棵樹梢上頭躍下一個人影。
「蓮兒,想不想爹?」下來的正是憶蓮的父親,依舊是一身補釘的破舊衣物,頭發與胡子遮掩住他的面孔,徐徐走來。
「您快點!司徒大哥和阿黑他們……」憶蓮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適才她就試著要解毒,但一時之間試遍了身上所有的藥劑,就是沒一個可用的。
「別痴心妄想了,我下的這毒連我都沒解藥!」受制的黑衣人在連試了幾次都沖不開穴道後,不懷好意地這麼說著。
「唉!把這個讓他們服下吧。」老者連看都沒看他,就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扔給憶蓮。
「九轉化元丹!」憶蓮看了,連忙打開倒出里頭墨黑的藥丸,一人喂了一顆。
藥才入口,就迅速在口中化開;吞至月復中,就好似有一把火在體內燒著。雖然已經不再暈眩,但體內這炙人的熱度又令二人好生難受。
「盤腿,運功。氣導百川,再納丹田!」
勉強依著老者的話坐起運功,果然那難受的感覺立時便消了許多。
「丫頭,守著他們兩個。」
「是。」
老者走到黑衣人身邊,輕輕松松地從他袖口里頭取出了適才被奪的血鳳玉。
「唉……為了這麼一塊死東西,竟然下這種毒手,值得嗎?」語氣里不無感嘆。
「大哥!黑堡主!這是怎麼回事?」
听到了打斗的聲音,邀月匆忙出來探望。而跟在後頭來的,是想要找黑莫談話的唐亦伯及唐亦仲二人。其余三人都留在客房里頭照顧唐心雨。
他們見到司徒焰日及黑莫盤腿坐在地上,滿頭大汗,一看就知是正在打坐行功,而憶蓮則在一旁守著。另一邊則是地上倒了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一個看不清模樣的老者。
倒是唐亦仲眼尖,看到這名老者手上的那抹血紅。「血鳳玉?」
被他這一喊,唐亦伯也注意到了。還分不清是敵是友,就連邀月也小心了起來。
「快住手,他是我爹!」憶蓮著急地喊了起來。
「你爹?」邀月沒見過憶蓮的父親,話里頭有著疑問。
「他真是我爹呀!」
眾人不由得訝異地看著這對父女,這……這對父女的長相似乎差異頗大呀!
坐在地上的兩人行功完畢,正準備收功。雙手畫了一個弧後,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師父。」黑莫抱拳躬身,行了大禮。
「見過前輩。」想到眼前的老者就是憶蓮的父親,又見識了他的武功,此時的司徒焰日不敢怠慢,連忙也行了禮。雖然之前曾經懷疑過憶蓮的父親或許與天義莊的血案有關,但黑莫的出現,無疑讓這個說法不攻自破。倘若他真是黑莫的仇人之一,黑莫又豈會如此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