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白開了部最新的平治開篷跑車來接他們,一看那車嘉芙直覺地認為是哥治所有,皓白卻輕描淡寫地說︰「是爹5男魯擔?包br />
治邦心懷坦蕩,永不懷疑任何人.坐在後座的嘉芙幾乎聞得出哥治的氣味.
「今晚我只能跟你們吃晚餐,」皓白的皮膚曬得黝黑,青春健康的光芒很動人.「因為我答應了媽咪回去陪她看電視.」
「你父母回香港了?」治邦問.「是否該安排我去見他?」
皓白有幾秒鐘的猶豫,嘉芙完全感覺到,真真實實的一二三四秒,然後她勉強說︰「我跟他們說.」
「早些通知我,好準備.」他雀躍.
「準備甚麼?」兩個女孩子一起問.
「面試啊!」他笑.「給人的第一印象最重要,成不成功在此一舉.」
「我可不打算這麼早結婚,起碼等到二十八歲.」皓白揮著手.「我還要享受人生.」
「二十八歲?我豈不是要等到白頭?」
「有興趣就慢慢等,否則可以回頭走,我不勉強.」皓白大聲說.
「真回頭走你不後悔?」他望著她.
「我像緩 悔的人嗎?」皓白看她一眼又轉向後坐的嘉芙.「像嗎?」
「口硬,」治邦愛惜地輕拍她一下.「小心蘇州過後沒艇搭.」
「我怕甚麼?忘了我是大名鼎鼎的梁皓白?」皓白半開玩笑地說.「追我的人可以排幾個世運標準的游泳池.」
「那我豈不要日夜擔心?」治邦笑.「不行不行,要加強練功夫,對付那可以排幾個游泳池的對手.」
「正是如此.」皓白笑得前仰後合.
嘉芙沉默著,尷尬又寂寞.他們的打情罵俏,他們的親熱對白都剌激著她,治邦──她無法再掩飾心中的妒忌,對他的感情早已深陷到她自己也無法了解的地步,彷佛每見他多一次,每與他多通一次電話,都會增加一些對他的好感,她──莫名其妙,無法控制地就到了這個地步.她努力把視線移向街邊,耳邊傳來他們一陣陣的笑話,這──簡直是個刑罰,難受到近乎痛苦.
整頓晚餐她都恍惚而沉默,記不清他們講了甚麼,也記不得自己吃了甚麼,眼前只是他一張張充滿陽光的笑臉.晚飯後皓白送他們回公司,他們又各自取車回家,等那陣恍惚漸消,她又恢復清醒時,她已躺在床上.
「喂喂,你在做甚?」哥哥嘉麒的雙手在她眼前晃.「做夢嗎?眼發青光.」
「難得你這麼空閑,不用值夜?」
「完全不注意我,我已換了日班,」嘉麒望著她.「眼楮發夢,臉頰緋紅,拍拖嗎?」
「發神經.」她推開嘉麒,心虛地跳下床.「媽咪呢?」
「她在改考卷,別吵她,」嘉麒的大手一把住她衣領.「坐下來,我們聊聊.」
「你猜剛才我跟誰吃飯?」
「媽咪.」
「再猜一次.」
「女朋友.」
「尚在尋找中,不急.」
「要說就說,別轉彎抹角.」
他望著她半晌.「杰仔.」
「偉杰!」她意外.「怎麼踫到的?」
「他找我,」他的視線仍在她臉上.「你知道他的事,是不是?」
「治邦講過一些.」
「他已辦好單方面的分居手續,」嘉麒搖頭.「情緒低落,很慘.」
嘉芙心中隱隱不舒服,始終是與她有過一段感情的人,她關心.
「想不想見他?」
「我?」嘉芙指著自.
嘉麒點點頭,頗鼓勵.「他是個不錯的人,我喜歡他,」他聳聳肩.「雖然走錯一步,但來得及回頭,還年輕.」
「我見他──也沒話說,」她搖頭.「這個時候──不大好.」
「為甚麼不好?朋友是要互相幫忙的.」
「我怎能幫他?」
「他還是很掛念你.」
「那又怎樣?我怕那個于錦茹找麻煩,沒事也變有事.」嘉芙說.
「他太太叫于錦茹?名字好像上一輩的人.」嘉麒講話常常東一句西一句.
「他──跟你說了些甚?」
「有甚麼好說?事已至此,他常喝悶酒.」
她微微皺眉,喝悶酒,怎像偉杰?
「他的模樣有沒有改變?」
「還是那麼英俊,」他說︰「自己看看他不好嗎?我來約──」
「你總是沖動,人家未必想見我?」
嘉麒輕輕透口氣.「他一再問起你.」他說.
嘉芙心湖中彷佛被投下一顆石子,漣漪一圈圈漾開,情緒掀起波動.
「現在很敏感,我不想介入.」
「阿芙,做人要有點人情味,在人家需要支持時,請伸出援手.」
「讓我想一想.」
「想好了明天告訴我,」嘉麒很重友情.「明天我約了他回家吃飯.」
「嘉麒──」她大叫,臉都漲紅了.
「先斬後奏,」嘉麒拍拍她的.「阿芙,好心會有好報.」
這夜,嘉芙沒睡好,忽然間她的心事多起來,治邦、偉杰,還有家鎮和寧兒都令她心煩,她的世界也開始復雜.
第二天,家鎮沒來上班,只來個電話交代工作,沒說任何原因.治邦約了一個客戶在荃灣見面,談了一陣移師客戶工廠的安排,中午沒來找嘉芙.下午下班,她有點猶豫和不安,待會見到偉杰會不會窘迫?
偉杰帶著花而來,當他把那束百合交給她的時候,她清晰地接到一個訊息,他想拾回往日情緣.她沉著不出聲、不表態.
時間、空間不同之後,即使拾回往日的一切,也不再相同.
但,她看得出他的熱切,從他雙眸中.她沒有躲避,只坦然相待.再見面之後,她感覺他像兄弟姐妹多些,很親切、很了解、很接近,而絕對不再是愛情.
甚至她有點懷疑,他們以往曾有過愛情嗎?
晚餐之後,嘉麒建議找個地方喝杯酒,聊聊天,他嫌家里沒有氣氛.
嘉芙知道他一心幫偉杰制造機會,也不怪他.兄妹倆同樣地善退和有同情心.
就在他們家附近一間酒廊的角落,三個人對坐著,也許真因為氣氛,偉杰放松了很多.他好像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們坐一坐,我去打個電話.」嘉麒借故走開.
嘉芙忍不住笑起來,他太不成熟.
「他給我機會.」偉杰更坦白.「他大概一走不回頭了.」
「他就是這樣,以為大家還是中學生.」
偉杰審視著她,久久不移開視線.
「其實只有半年沒見面,沒有理由像『恍如隔世』.」她打趣地說.
「我的感受比你深得多.」他搖頭.
「正常.你經歷了人生大事,而我只不過緩步走而已.」
「你一定覺得我蠢,自作孽.」
「我沒有這麼想,誰都在錯誤中吸取教訓.」
「這教訓的代價太大.」
「別這麼想,你不是全身而退了嗎?」
「還不肯定,」他又搖頭,眼中是深沉的疲累和厭倦.「我不知道她怎麼想.」
「你們──沒有談過?」她意外.
「沒有.結婚後我們愈來愈沒話講,到最近已變成相對無言.」
「怎可能這樣?」
「事實如此.」他苦笑.「我才三十三歲,不想一輩子這樣下去,太可怕,我會悶死.」
「一定有原因.」她關切地說.
「也許.我不願追究,由得它去吧.」他輕輕抹一把臉,想令臉上的肌肉放松.
「偉杰,你甚麼都好,最大的毛病是性子太急,對任何事都太快下決定,」她由衷地說.「為甚麼不尋求比分開更好的解決方法?」
「不不,根本一開始就是錯誤,」他眼中有深深的悔意.「只是我太蠢,到現在才知道.」
「我怕你以後對今天的決定又後悔.」
他呆怔一下,怔怔地望住她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