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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已渺 第19頁

作者︰嚴沁

「你怎麼猜到的?」卓爾大而化之,隨口就說︰「他是我小學同學的哥哥,以前好熟。」

「重遇故人哦!」劉芸微笑。「有沒有舊情?要不然怎麼送百合花?」

「什麼舊情呢?」卓爾有點臉紅,以前她是仰慕過念高中、神氣的韋成烈,但怎能算舊情?「那的我才十歲,而百合花是他替妹妹韋薇送的。」

「韋薇有同性戀傾向?」劉芸似笑非笑。

「你不要開玩笑,這話怎能亂講?」卓爾正色的搖頭。

「你們約好了放學一起走?」劉芸聰明的轉開話題。

「是啊!我們要一起吃晚飯,慶祝一下!」卓爾開心的。

「慶祝重逢?」劉芸還是那副神情。

「你今天怎麼了?劉芸,」卓爾訝異的。「一直講這麼奇怪的話,什麼重逢呢?又不是演電影?」

劉芸搖搖頭,神色恢復正常。

「不講了,跟你開玩笑的,」她說︰「不過,無論如何我沒想到百合花是韋成烈放的。」

「別提了,完全沒有一絲羅曼蒂克的味道,」卓爾開朗的笑,看來完全不遺憾。「替韋薇放的,真是。你知道,小時候我和韋薇最喜歡百合花,韋薇想用百合花引起我的記憶,誰知我老早已忘得一干二淨。」

「引起記憶又怎樣?」劉芸用手攏一盛書本。」你現在已經有了畢群。」

「畢群!提他做什麼?他與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卓爾說︰「雖然韋成烈和他中學同學。」

「他們倆認識的?」劉芸眼光一閃。

「大概不算熟,因為韋成烈比他高兩班1」卓爾不在意地說︰「總是認識的。」

「剛才——我踫到畢群。」劉芸突然說。

「哦?!他也沒課?啊——當然,我怎麼忘了,他只有九個學分,一天到晚游手好閑。」卓爾拍拍額頭。

「他——和章玲在一起。」劉芸直視卓爾,好像想看穿卓爾的內心。

「一定為章玲家里的事。」卓爾說。「章玲——在哭。」劉芸又說。

「哭?!怎麼了?」卓爾揚起眉頭。「一定是畢群幫不了她,所以她傷心。」

劉芸沒出聲更不表示意見。

「你听到他在說什麼嗎?」卓爾問。

「一點點啦!他們說閩南語,我听不全。」劉芸說。

但是劉芸的閩南語十分地道啊1怎會听不全?

「他們到底說什麼?」卓爾忍不往追問。

「很私人的事情,」劉芸不肯講。「好像——章玲本身有點煩惱。」

「是這樣的嗎?不是章玲的家人?」卓爾詫異。畢群是這麼告訴她的。

「沒听清楚,」劉芸搖頭。「我走過去,他們就停止說話,章玲轉身就走。」

「這麼奇怪?」卓爾皺眉。「畢群呢?」

「沒有走,」劉芸神色自若。「他站在那兒——和我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去追章玲?」

「不,他走另一個方向。」劉芸搖頭。

卓爾想一想,這麼一件看來復雜,又不關自己的事還是免傷腦筋吧1她又不愛多管閑事,如果一定想知道,問畢群就是,他一定會告訴她的1

「走吧!寶課沒做成我們回教室吧。」她站起來,「白白浪費了一個空堂。」

「可是另有收獲啊?」劉芸也站起來。

「算了吧!韋成烈算什麼收獲呢?」卓爾往外走。

「記不記得你說過,韋成烈是全校最帥、最好看的助教?」劉芸打趣。

「我說過嗎?」卓爾完全不記得了。「我這人對普通的事是沒什麼記性的!」

「我卻不,別人對我說的每一件事,每一個字我都清楚的記得,不會忘掉。」劉芸說。

「這是你的優點,所以你成績一直比我好,我的記憶力沒那麼好!」卓爾笑。

「別諷刺了,你是系狀元呢!」劉芸說。

「又來了,我說過考大學是憑運氣,這與普通考試不同,信不信學期考試你一定比我好?」卓爾說。

「算了,大學生還比分數?」劉芸笑。

圖書館對面的樹蔭下站著畢群,他在等卓爾,她看得出來。是劉芸告訴他她在圖書館吧!

「嗨!」卓爾毫不猶豫的迎上去。

劉芸沒跟過去,只遠遠的站在一邊。

畢群看劉芸一眼,這才轉向卓爾。

「今天放學有空嗎?我們去看場電影?」他說。他的聲音永遠低沉暗啞而溫柔。

「不行,會天不行,我約了人!」卓爾沖口而出。「我重見的小學同學韋薇和她哥哥。」

「重見的故人?」他笑。「她哥哥?」

「你一定認識的,是韋成烈。」她開心的。

「他?!」畢群很清楚的皺起眉頭。

「怎麼?你們不是中學同學嗎!」她問。

「是——他還對你說過我什麼?」他問。眼中的光芒一下子要陰冷了。

「沒有啊!你以為他會說什麼?」卓爾詫異的反問。

「沒——沒有。」畢群又著一眼遠處的劉芸。「或者——明天看電影吧!」

「一言為定!」她愉快的揮揮手,走開了。「我現在去上課!」

清晨,卓爾才踏進校門,就看見畢群倚在燈柱上,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望往她。她迎上去,走近了,仍不明白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她從來無法由他外表了解他的內心。

「這麼早?等我?」她笑。她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坦誠的,永遠沒有心眼兒。

「昨夜——好玩嗎?」他似笑非笑的。

「啊!好精彩,」她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和韋薇那麼多年不見了哦!一見面簡直開心得瘋了,又笑又跳,你知道,我們幾乎是包尿片時的朋友!」

「的確精彩,包尿片時的朋友!」他搖搖頭。

「喂!今晚陪你看電影,不要故作一副寂寞狀。」她說。

「好——不過昨天我自己去看了那場電影,」他說︰「我說過要看,沒有人陪也要看。」」你這人,又不是小孩子。」她也不以為意,一場電影而已。「那就算了,今天不看了」

「想不想去跳舞?」他問。

「又不是周末,有舞會嗎?」她問。

「去空軍新生社,」他說︰「你不是也很喜歡那地方嗎?」

「現在是露天還是室內?室內就免了,秋老虎比夏天還熱得凶」她哇啦哇啦的。

「听說是最後一次露天的!」他眼中隱有笑意,不知道他為什麼笑。

「OK」她愉快的。「是不是放學一起走?還是你到我家晚餐後再去?」

「你有沒有約韋薇、韋成烈到你家晚餐?」他問。

「有啊!約好星期天!」她是直腸直肚的。「你要不要一起來?」

「不,我不來。」他很肯定的搖頭。「你知道我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

「你不喜歡認識我的尿片朋友?」她仰著頭看他。

他的眼光更深沉了,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水,波紋不生。她愈發不懂他了。

「我認識你就夠了,你的朋友——並不重要。」他領先往前走。「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不喜歡分享別人的歡樂,更不喜歡別人分享我的!」

「誰分享誰的歡樂了!」她驚訝的。

他沉默不語。對他不想答的問題,他就沉默。

「畢群,你的名字叫群,但你卻那麼孤獨,怎麼行呢?你不該把自己困在一個狹小的世界里。」她以為自己這句話說得很成熟。

「你錯了,我的世界很大、很大,不是你能想像的,」他笑起來。「你也不可能從外表看見我的世界。」

「精神領域?」她問。

「也不全是!我沒有那麼清高,在某些事上,我比任何人更世俗。」他說。

「那麼,你的世界是什麼?」她直率地問。

「我不想說。」他握住她的手。「我要你慢慢去看,去領會、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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